张贵带着满桂麾下的一队家丁来了天启这里,且喝令道:“护卫陛下,旦有威胁陛下者,先杀了再说!”
这些家丁皆是跟着满桂杀过鞑子的猛卒,一看就杀气腾腾,且体壮如塔,也训练有素,在张贵这么说后,就自觉地站在了天启周围,其中一名伍长更是直接站在了天启面前,当了天启肉盾,且两眼睥睨着四周,似乎一有风吹草动就能被他们及时发现一样。
不过,事实上,此时的天启周围倒也没有一个人敢弑君。
骆思恭自己也不敢。
权贵官僚在庶民面前会狠戾残暴,但在同阶层的人面前,会有懦弱的一面,会讲究情面,不敢孤注一掷。
骆思恭也一样,他敢劝阻皇帝不要杀外面的闹事文官,但他绝不敢弑君,至少不敢明着弑君。
毕竟儒家规则就是忠君报国,他明面上也是不敢背叛这个规则的。
在场的文官、内宦、侍卫们自然也是如此,他们即便对天启不满,也不敢明着对天启行不轨之事,而让自己落个弑君的罪名。
张贵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以防万一。
毕竟人性这东西,最大的确定性就不确定,难保不会有疯子出现。
此时,西苑宫墙上的场面可以说是极度宁静,微风和煦,云卷云舒。
而在宫墙外,则在上演着混乱的杀戮。
张贵站在天启旁边,看着满桂带着他的家丁们,在如砍瓜切菜一般砍杀着这些闹事言官。
给事中惠世扬倒在地上后,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给事中郭巩见此一幕则直接腿软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甚至下意识地要斥责这些着胖袄的兵丁,因为他昔日在边关巡视时,是可以让这些兵丁跪下就跪下的。
但当一雁翎刀搠进他腹部后,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些兵丁是来杀自己的,不是来给自己下跪的。
自己给事中的身份似乎已没有用。
都给事中冯三元也吓得茫然无措,抖着双齿,突然就伸手把自己眼睛捂了起来。
他压根就没想过会发生这一幕。
“啊!”
冯三元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手,就见一把带血尖刀已经从后背穿到了自己前面来。
给事中魏应嘉倒是反应比较快,也算是比较镇定的,见此直接转身就跑,且喊道:“小杖受,大杖走,勿要陷君父于不义!”
魏应嘉喊着就急忙往外围跑去,即便乌纱帽因此跑丢在地,他也没回去捡。
其他一些言官听他这么一喊也开始往外跑,有跑不动的则直接往外爬。
而在一刻钟后,除了少数几个跑掉的以外,整个西苑大门外的闹事言官皆被诛杀。
满桂和麾下家丁们则在这时,持着带血的雁翎刀,踏在弥漫开来的血粥里,朝宫墙边走来,直到离宫墙十步之远时,才停了下来。
待停下来后,满桂就大声喊道:“陛下,臣满桂谨奏,乱臣已诛!”
……
站在宫墙上的张贵闻着阵阵飘来的腥风,看向了皇帝天启。
天启则看着宫墙下遍布的尸体,对叶向高说道:“内阁拟道旨,再强调一下,以后有事,按规矩来,非八百里急递,皆去通政司,别来禁苑,否则,就是谋逆!”
“陛下,他们不是谋乱,他们只是在伏阙进谏,谋乱的是满桂,请陛下下旨诛杀满桂!”
叶向高这时候却站出来说了这么一句。
天启回头看了他一眼。
叶向高则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直接问道:“陛下,难道真要跟天下文臣彻底决裂吗?!”
天启未答。
叶向高则继续逼着天启:“请陛下下旨诛杀满桂!只要陛下愿意如此,臣等愿将今日之事皆归于满桂,言皆只是满桂所致!”
张贵这时候问了一句:“你们这样做,是要我大明朝再也无敢为天子杀人之武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