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标打开了思路之后, 朱元璋和心腹们挑刺的速度就很快了。
有些或许是张昶故意挖坑,有些应该是张昶以文制武的惯性思维无意间挖的坑。
不管张昶是无意还是有意,朱元璋都将锅丢给了张昶。
不过朱元璋经过酣畅淋漓的挑刺, 也明白了留下张昶的好处。
他不仅需要正确的献策, 也需要张昶这种暗藏陷阱的献策,才能学习如何分辨谏言中的陷阱。
当他成为了皇帝,大部分奏折都带着私心,他得从现在就学会分辨。
许多皇帝不是不想当一个好皇帝, 而是能力不够, 当不了好皇帝,辨别不了忠奸。
家丁们把蒸好的米饭端上来, 挑刺挑饿了的朱元璋吃了一大桶, 拍拍肚子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王朝一定会灭亡。王朝好坏,全看皇帝个人的能力。只要有一个皇帝是傻子, 王朝就完蛋。”
陈标道:“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爹你能不能别说这种吓人的话?你看把叔叔伯伯们吓得脸都白了。”
朱元璋打了个嗝, 拍了拍陈标的脑袋,道:“汉武帝曾说, ‘自古以来不闻一姓遂长王天下者。但使失之非吾父子可矣’。主公这么豁达的人,肯定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汉武帝还真说过这话,出自《太平御览》。
诸位心腹看了看朱元璋,又看了看朱元璋拍着脑袋的陈标, 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但他们脸上是笑着的。
如果主公的目标只是“但使失之非吾父子可矣”,那对自己的要求也太低了。
标儿会亡国?就算主公乱来差点亡国, 标儿一脚把主公踹下龙椅, 自己往龙椅上一坐, 大明的江山马上稳固。
就以标儿今日对官制的分析,他绝对是一个厉害的皇帝。
朱元璋拉着心腹们继续加班。陈标揉揉眼睛,长身体的小少年不可以熬夜,被朱元璋催着睡觉去了。
到天蒙蒙亮时,朱元璋才将心腹们送出陈家大门,准许他们补觉半日。
离开时,宋濂对朱元璋拱手,半开玩笑道:“主公,你的功课又要加重了。”
朱元璋叹气:“加吧加吧,你们肯教,我就肯学。唉,标儿老说我不好好学,我是真的没空啊。”
别人催儿子读书上进,朱家是儿子催老爹赶紧读书上进,立场完全颠倒,令人啼笑皆非。
叶琛失笑:“这就只能让主公多苦一苦了。”
朱元璋继续叹气:“我尽量。”
李善长则没好气道:“你们别再给主公增加压力。小心主公自暴自弃,让标儿监国,自己只负责打仗。”
朱元璋眼睛一亮:“老李!好主意啊!”
李善长气得撸袖子。
宋濂和叶琛一左一右抱住李善长的胳膊。
“李公,算了算了,主公和你开玩笑,别信。”
“主公不是如此不负责之人,他舍不得累着标儿,别担心。”
朱元璋哈哈大笑,“啪”地关上大门,把心腹们关在了门外,特别没礼貌,特别嚣张。
李善长气得直跺脚。
康茂才缩在花云和燕乾正中间,喃喃道:“主公和你们私下居然是这样?简直、简直……”
李善长转身冷哼:“那不是主公,是陈国瑞。你既然能进出陈家了,就要分辨好朱元璋和陈国瑞的区别,否则小心脑袋搬家。”
李善长好心提醒了一句,转身上马车离开。
花云拍着康茂才的肩膀,道:“李公的意思是,有标儿在,主公就是陈国瑞,别搞错了。”
康茂才坐在马车上回家时不断琢磨李善长和花云的话,琢磨了半天,越琢磨越头疼。
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再次感慨,自己没到这个地位,知道了不该自己知道的秘密,真的很危险啊。
朱元璋把心腹们关在门外后,哼着歌去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