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帝驾崩,秘不发丧,知道的人,并不多。
因此皇城内外不论装束还是氛围,都与平日一般无二。
包括凤阁右相在内守着太极殿的几位重臣,也将白服穿在官袍里面,以防走漏风声。
那晚太子李阙赶到掖庭局时,狐裘大氅将素白孝服捂得严严实实。
这也是圣人嫔妃中,唯一知晓机密之人。
中宫空悬,四妃之一的杨贵妃便挑起了担子,打理后宫诸般事宜。
可她,也不知太极殿里的详情,只是遵照太子李阙的意思行事。
此时的太极殿宫墙外,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只准进,不许出。
唯有新皇本人,也就是懿宁太子,可有自由出入!
梓宫停在殿内,由大太监鱼朝恩亲自坐镇。
殿外,是上百靖玄司高手日夜守护,北衙禁军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连只鸟都别想靠近太极殿附近。
皇城左右掖门,也是如铁桶般,层层设防,密不透风。
同时又增派了上千南衙禁军值守。
如此大张旗鼓的戒严皇城,其实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宫中人多嘴杂,结果到了第五天,圣人驾崩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其实李阙妨得,并不是红墙黛瓦之内,而是宫城掖门之外……
姜叔夜之所以能留在深宫内苑六天,一来是太子殿下应允。
二则,也是他根本出不去这座铁笼般的皇城。
床榻边上的姜婉儿,愁眉深锁,只顾着回忆那晚李阙对她说过的话,全然没在意此刻心急火燎的弟弟。
姜叔夜脑际飞速转动,筹划着如何能靠近太极殿薅羊毛。
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之前摄走太祖李衡的帝王紫气,彼岸阁奖励的,可是“九天真龙”的龙蛋。
想到这里,他旋身看了眼席枕旁的麻布小袋,松了一口气。
如今破壳而出的头长犄角的小金蛇,在芥子袋中,像是冬眠了一样。
该不会是那日在鹿鸣寺松林里,被自己一巴掌拍死了吧?
算了,还是先顾好眼下之事。
这位隆武帝前半生的丰功伟绩,不差开国皇帝李衡,彼岸阁奖励的玩意儿,定是不俗之物。
“阿姐,圣人的棺椁,是停放在太极殿吗?”
回过神的姜婉儿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了那晚惊心动魄的一幕。
“三郎,那晚你和水镜先生,是如何得知阿姐遇险的?”
姜叔夜耸耸肩,继而心有余季地回道:“幸亏方夫子料事如神,晚来一步,我可就见不着阿姐了,我昏迷之后,他没解释吗?”
姜婉儿摇摇头。
小侯爷也纳闷,不禁自语道:“难不成,这位儒家半圣真有此神通,能够未卜先知?”
姜婉儿嘴角勾起,揶揄道:“他哪里是什么神仙,不过是玄机阁的夜晷,能测人命数吉凶罢了。没曾想,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竟还有此等因果,真是世事难料。”
姜叔夜怔怔瞧着阿姐,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心里对这位儒雅的夫子,除了感激,也越发崇敬。
姜婉儿继续道:“你可知,那个胡人大宗师的来历?”
他之所以有如此一问,也是联想到了三郎曾经闯过太祖地宫。
说不定,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没曾想,姜叔夜的一番话,让姜婉儿也有些湖涂。
“他叫阿什利,住在御园碧凝池西南角的一方枯井里,下面是一间石室,挂着匾,上面写着‘护李诛姜’四个字!”
姜叔夜言罢,脑海里浮现出胡人死前的记忆。
离开井底石室前,胡人宗师曾对着那块“护李诛姜”的金漆牌匾,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话说道:“天疆铁勒第六代子孙阿什利,尊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