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问了,其实他想到的问题还不算多。一旦提出接种牛痘的设想,朝堂之上势必有更多问题会蜂拥而至。
这次胤禛没有质疑,就是单纯地陈述提问。
或是心里早有了明晃晃的偏向。武拂衣这只孤魂野鬼对皇权毫无敬畏,很可能来自另一个世界,而在那里早有了对天花的根治手段。
武拂衣没有遮掩来历,但也没有问必答。坦诚是相互的,如今只要挑该说的说就行。
“我出生的时代,据说自然环境中的天花病毒已经灭绝了,所以没有接种过牛痘。没有接种不等于一无所知,机缘巧合,我了解一些相关事宜。“
没有使用抗原、抗体等专业用语,其中的病理原因,以目前的医学体系解释不清楚。不如就用通俗易懂的比喻。
武拂衣说:“牛出痘与人出痘,不严谨地说两种病就像是外表非常相近的双胞胎。接种牛痘,约等于让人的身体见一见敌军的模样,下次人患天花来袭时就能抵御。对于人体来说,牛痘毒性比人痘低,也就更安全。”
安全,这两个字太重要了。
胤禛不可能忘记以长子的年龄明年就要种痘,但弘昐向来身体比较弱,令人担忧他能不能熬得住。
“对牛痘,你究竟有多大的把握?”
胤禛又迅速联想,在交换身体的日子里,李氏是不是找上武拂衣版的四爷希望延迟弘昐的接种时间?
武拂衣看出胤禛的神色变化,“你别多想。我是看了刑部卷宗提到天花案件,认为该把牛痘弄出了,弘昐只不过是这件事中的一个添头。”
“我信。”
胤禛不认为武拂衣会感情用事。此时抛出牛痘计划,可能有其悲天悯人的一面,但更是为四贝勒成为简在帝心的富贵闲人奠定基础。
倘若有人能以更安全的方式成功遏制天花传播,这会是一份大功劳。
康熙对待这样的功臣,只要其人不贪权弄术,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会给予优待。
尽管皇子去搞天花防治,在外看起来是走了一条危险又不得实权的道路,但不可否认为国为民的大义所在。
古话说,圣人论迹不论心。
武拂衣不在意别人如何解读她的初衷,反正推广牛痘接种对她、对胤禛、对百姓都有好处。
“目前,我做了一些调查,有九成把握确定此间流传的天花病与我所知的一致。”
武拂衣有备而来,先要确定不同时空是否病体相同。很遗憾,以清朝的医疗手段无法检验病毒,那就只能通过表现出的症状去确定。
这时,曾经经过的挑战任务经验成了宝贵财富。对比记忆中的病症记录,与太医院给出的脉案完全一致。
天花病大致分为三类:
轻型多为无疹或少疹。普通型则有典型症状,比如如高热、从丘疹变为水疱又演变为脓疱。
假设脓疱能逐渐干燥,慢慢脱痂而体温下降,那就是熬过去了。但还有重型病,全身脓疱会迅速大面积融合,伴随高热出血症,那往往难逃死劫。
面对这样来势汹汹的病症,很久之前大夫们就开始想应对之策。
清朝使用的人痘术其实由来已久,大致能溯源到唐宋。在明朝年间形成了一定规模,而康熙掌权之后下令推广。
这能从医书中得到证实。
明朝嘉靖年《痘疹心法》、明末医案专著《寓意草》、清初《三冈识略》等等都有提及人痘法,并且说明了它们的利弊。
人痘术在几百年的流变中渐渐趋于成熟,从早期浆法到旱苗、水苗法。前些年,俄罗斯人也慕名而来,向清廷请求京城学习人痘术。
换言之,如今朝廷认可接种人痘预防天花,只是推向民间时无法覆盖全面。
原因多种多样,既是担忧人痘的风险性,也因为接种者的财力提出要求。
接种人痘,约等于是进行了一场弱化的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