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白家的人姓李。
这户人家在城里有两个铺子, 以前也偶尔从白耀手中接一些外地运来的瑕疵货物卖,正因如此,逢年过节时他们都会主动给白家人送礼, 这些年来往还算密切。
李老爷在白耀登门时没有反应过来,将一家人给请了进去,等听到白家人的诉求之后, 再想把人赶出去,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只能捏着鼻子认下。私底下暗暗祈祷着这一家子赶紧搬走。
做生意的人习惯了和气生财, 李正想着, 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 如果白耀还不离开,那就把人送走。但凡是做生意能赚到钱的人, 那就没有脸皮薄的,李正是因为拿人手短,不好意思翻脸不认人。
而李正的妻子高氏很不高兴, 看着院子里的白家人几乎每人都带着伤,她找了个借口把自家男人叫进了内室, 关紧窗后低声道:“他们从府里出来就找上了咱们, 那些伤是主子打的。戴夫人那么和善的人都被气得打人,可见这一家子干的事有多恶劣。”
李正知道妻子不爱收留外人,他算是白手起家, 本家兄弟和表兄弟多的是替人扛活刚好够温饱生不起病的穷人。比起他们, 他自然算是富人, 可是妻子很不爱招待这些穷亲戚,但凡亲戚上门多吃一点或是多留一会儿,她就要给人甩脸色。而他有如今的富裕, 全靠妻子娘家提拔和白耀的拉扯,不敢与之计较。
反正也只是亲戚,生气了就算了。
听到高氏的话,李正明白,她老毛病又犯了,不高兴地道:“以前表哥给咱们家货物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脸孔。如今他们落难了,就收留一段时间,当时偿还曾经的那些情谊。给他们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他们如果不主动走,我把他们撵走,行了吧?”
“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要不是因为娶了我,您把生意做起来,鬼都不信。”高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头。
这个动作极具侮辱性,戳个孩子还差不多。李正都已经年过不惑,哪儿受得了这?当场就把脸沉了下来。
高氏并不害怕,微微仰着下巴:“你想打人是不是?你打啊!我是你的妻子,给你生了四个孩子,险些命都丢了,还让我哥哥尽力帮你的忙,结果呢,你为了别人教训我,还有没有良心?”
李正本也没打算动手,看她这样,叹口气道:“我们得了他们给的便宜是事实。”
高氏不以为然:“你认为这是一份很大的恩情,可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抬抬手的事。不给你也会给别人,再说了,他过去不是只给你一家呀,我记得你那个姓刘的表弟拿了他两批货物,价钱比咱们低多了,他们怎么不去找那姓刘的?”
李正很不喜欢妻子的斤斤计较:“他们做他们的,咱们处咱们的,咱们把自己的做到了,问心无愧就行,你管那么多做甚?”
说这话时,他满脸的不耐烦,高氏不乐意了:“我都是为了谁?他们家得罪的是戴府,方才我可听见他们商量说要给在外地的白重阳送信,你表嫂不愿意打扰她读书。当时白耀就说了,就算现在不送信,事情解决不了,同样会打扰,并且还会断送了前程,他们一家人都会有牢狱之灾。你这家里上上下下十好几口人,确定要跟着他们一起闹?”
白耀以前很少愿意和李正一起吃饭,难得凑在一起,李正方才去屋中找自己的好酒,根本就不知道这一茬,听到妻子这话,吓得脸色都变了:“你怎么不早说?”
高氏别开了脸:“非礼勿听。那你要是一心护着外人,又会说是我的错。”看到男人着急,她心下满意,转身就走,“反正你看着办吧。要是几个孩子真被牵连了,也怪他们的命不好,谁让他们有一个大发善心的爹呢。”
李正:“……”
他知道妻子不会在这种大事上胡编乱造,看来白耀一家真的要遭。
一家子都已经伤成这样,落魄成这样了,戴府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