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朱棣果然还是来了,在收兵后营后听见那凭空而起的喊杀声,盛庸心头一紧,但那紧皱的眉头已经松开,朱棣最终还是选择了正面决战,这对他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军令传下,南军依然如之前一般出营列阵,无数道烟尘跨过河畔平原,说明了这次并不是朱棣又想跑过来刺探一番,而是堂堂正正地开始了冲击,以逸待劳的盛庸紧紧盯着那些冲锋过来的燕军的一举一动,帅旗也已经随时准备传递军令,只持续了半天的对峙,就此打破。
首先遭到冲击的依然不是正面的盾兵,而是南军阵型的左翼,朱棣仍然选择了这个方向,倒也没有出乎盛庸的预料,爆炸声接连响起,盛庸知道是燕军动用了手雷,但他并不慌乱,因为这种武器刚出现的时候确实可以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但当士卒们已经习惯这种确实能造成巨大杀伤的武器后,也就很好防范了。
“传令,盾兵左移,上枪阵!若是那手雷入阵,不要慌乱,捡起来,丢回去!”
盛庸有条不紊地传递着军令,从看见燕军到燕军发起冲锋的这段时间,他已经确定了这支燕军不过万余人马,应该只是佯攻,但燕军全军都已经紧随其后压了过来,虽然没有发起进攻,但只要自己露出破绽,说不定下一秒战场就会直接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所以正面布下的刀盾阵型盛庸还是没敢动,只是让中军驰援左翼而已。
只可惜朱棣没有选择冲击大营...盛庸有些遗憾,他在那地方可埋了不少雷,本以为朱棣上次在东昌以骑兵冲击侧翼的战术吃了大亏,这次说不定会选择绕后袭营,只可惜朱棣似乎有些意外地头铁,这次居然根本没有看大营一眼,铁了心要对侧翼下手。
厮杀引起了军阵的骚动,这一次燕军的突袭和以往不太一样,不止有骑兵而且还有步卒,燕军似乎放弃了以往骑兵直来直去来去如风的优势,让步卒举盾突进在前,骑兵环绕两翼射箭扔雷,这么个阵形摆出来倒是极大地减小了南军弓弩兵的作用,被那团烟尘遮蔽的燕军已经突到了近前,双方的步卒混在一起,已经开始了惨烈的厮杀。
朱棣似乎很不清醒,这样的厮杀,对于南军来说不仅不吃亏反而还占尽了便宜,以命换命的打法燕军打不起,但南军可以打,再怎么胶着下去,这支突袭左翼的孤军不仅不能建功,反而可能全死在这里。
一直在有条不紊传下军令的盛庸皱起了眉头,朱棣到底想干什么?
但这是血肉横飞的战场,容不得他多想,几个将领已经凑了上来请战,面对这么支不自量力的孤军,南军确实有能力把它吞掉,只要对面的燕军大军不动,这万余士卒就是送上来的军功,谁不想要?
但也许燕军就是在等盛庸生出吞下这支孤军的胃口,毕竟这支孤军里根本没有朱棣的帅旗;但也许朱棣是真的昏了头,侦察过后发现找不到破局的法子,才用上了这等昏着?盛庸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他需要作出选择。
片刻之后,他抬起了头:“传令,围上去!”
……
“将军,南军动了!”
燕军军阵的左翼,谭渊眯着眼睛看着丘福和顾成的将旗被南军军阵里杀出的一支步军截断了退路,握了握手里的马鞭。
有手雷在,后路被断也没有问题,总能开条道出来,只要盛庸不是失心疯了全军压上包住丘福和顾成,他们就不算危险。
但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对于谭渊来说。
如果丘福和顾成不够引起盛庸的胃口,那...再加上自己呢?
今日大战,自己是左路军的主将,左翼四万燕军步卒,够不够盛庸的胃口?
这个想法看起来有些疯狂,但谭渊并没有疯,虽然中军的朱棣并没有军令传下来,但朱棣之前已经说过了,但凡佯攻有了成效,随时都可以变成总攻,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只要抓住可以一战定乾坤的战机,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