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已经找红了眼的貌耶突看来,是再明显不过的心虚和躲避。
貌耶突目不转睛的盯着岩苗,时间静止了那么几分钟,那眼神从最初的不怀好意的凝视逐渐变得凶狠凌厉,他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低语:
“他们说你现在只会说一句话,看起来果然如此,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逃过去,我一定能找到你藏料子的地方,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那股冲天的怒气抑制不住的往外喷涌,他的眼神变得越发狠烈,他用力的摇晃着岩苗的躺椅,并在他耳边低语,那声音粗重低沉,却有一股让人后背发凉的味道:
“又要打仗了你知不知道啊,好多人来不及收割庄稼,还有好多人来不及收拾家里的东西,对于很多人来说,人能在开战之前逃出来都已经是万幸了。周边国门关闭,他们只能在边境线的丛林里避难。”眼前竹椅上的病人没有任何反应的耷拉在那里,他又提高了声量说道:
“庄稼烂在地里,他们却只能靠着林子里的野果充饥,连干净的水源都找不到,林间的窝棚蚊子毒虫多喜欢孩子们细嫩的皮肉啊,好多老人孩子都得了疟疾,无法医治。”
“我的弟兄,全死了……”那人无力的用手肘臂膀支持着那瘫软的身体,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哀鸣,眼里流露出一股来自身体本能的恐惧的神色。
“你的弟兄死了,可你不是大英雄吗,你接到的任务是狙杀敌军狙击手,虽然狙击手没有被你们成功狙杀,但是他们那一小队全军覆没,你们还意外的收获了他们要转移的一车翡翠原石,其中开出的一块多美啊,玻璃种帝王绿啊,你得到了部队的嘉奖,说你遇事果断反应快,你随便挑出了一块石头就开出了帝王绿啊。你忙着拿着你的宝贝石头找买主,没空联系我,可惜啊,你小儿子就无福享受你为他打造的荣华富贵啦,和那些难民一起在去往边境线的密林中住一天的滋味你要不要试试看,潮湿的地面,漫天遍地的蚊子毒虫,少的可怜的衣物,关键是没吃的,在那节骨眼上孩子又得了疟疾,啧啧啧……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没救啦,我简直没法跟你描述他临死时的惨状,那眼神,我看得出,他是多么想念他的父亲,留恋这个世界啊……”
岩苗斜躺椅子上,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过,他张了张嘴,只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
“还是不肯说是吗?”貌耶突的眼睛从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重新回到岩苗身上,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每当看到他这副光景,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但很快,他收起笑意,重新露出那副阴险狡邪的神色,那眼神像一根刺,恶狠狠的朝着躺椅上的那人扎去。
准备从屋子里踏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貌耶突从怀里掏出一块镶嵌着镂空金边,工艺十分考究的翡翠扳指。扳指上那蛋面足足有成年男性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闪着一抹令人窒息的绿光,他俯下身子,在病人眼前晃着,生怕他看不见似的在他眼前和鼻尖停留了好些时间,然后贴近他耳边,那鼻腔里和嘴里吐出的气像一根根尖利细密的针一样刮在他脸上,他用一种讥讽狠绝的口气说道:
“这块料子,漂亮吧,拿你儿子的命换的……”
“砰”一件东西被打落在地。
“啊!”岩苗用尽全身力气,他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然后挥起拳头,这显然都是徒劳,除了一些东西被打翻在地,同时倒在地上的,还有岩苗的整个身体。
他倒在那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嘴里最后咕隆着一句话:
“我的弟兄从他手里逃了出来,却没有逃出你们的手心,那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这是自己最不愿意回忆的人生过往了,自己的后半生都在因为这件事后悔难过,每次在佛前祈祷,心里都禁不住的自责,回顾自己的一生,这是最不愿意让人窥探的画面,现在却以这样的方式永远的记录展示在亘古宇宙当中,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