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城招了招手,门外的侍女立刻送来笔墨纸砚,手脚麻利地铺开纸,研好墨。
然而,祝老头拿着笔,却迟迟没有落笔。
姜华城眼光如刀,冷冷地看向他。
他顿时觉得如寒芒在背,下意识地缩缩肩膀,很是为难地说道:
“相爷明鉴,咱们大宁就没有忘忧草的记载,这方子还是当年那游医给草民的,说是可以减轻忘忧花的药效,但具体有没有效果、能减轻多少药效、会不会有其他弊端,草民也不甚了解,更不敢保证。陛下乃万金之体,草民……草民实在惶恐啊!相爷,草民所言千真万确,无一句虚妄,您看?”
“废话少说,写!”
祝老头毫不掩饰自己的贪生怕死,姜华城反而对他的话信了八成,再者,甭管方子有没有用,反正是给夏明诚吃的,姜华城并不介意。
见他这样,祝老头也就不再犹豫,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翻翻找找,翻出一本发黄的手记,找到一个方子。
他一边誊抄方子,一边心里暗暗庆幸:幸好之前楼轶让他检测忘忧草的药效,他想着,或许对楼轶有用,便认真检测了,又花了一番功夫将这个方子研制出来,又幸好当时顺手写在这本旧手记上,没有当场穿帮。
吹干墨迹,祝老头双手呈上方子,讨好地笑道:
“相爷请过目!”
“方子这么简单?”
姜华城怒了。
这么多年来,见过诸多形形色色的药方,哪怕他对医理一窍不通,也知道越是复杂的药方,所采用的药材都特别多,有的甚至多达上百种。
可祝老头写的这个方子总共就六味药:合欢皮、酸枣仁、五味子、龙眼肉、莲子芯、巴豆!
特么这是药方?
这是泻药吧!
三岁小孩都知道,吃了巴豆拉肚子。
纵然姜华城对夏明诚的身体健康和死活不甚在意,可这么敷衍的药方,他又怎么好意思以秘方为由,送到御前去表功?
他阴森森地斜起眼:
“祝大夫,你可知道戏耍本相的后果?”
“相爷明鉴,草民纵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戏耍相爷,方子就是这个方子无误,忘忧花不是毒草,故而寻常的解毒之法对之无用。此方中,合欢皮、酸枣仁、五味子和龙眼肉皆有宁神助眠解郁之效,莲子芯清热解毒、巴豆虽然是泻药,但适量食用并不会拉肚子,反而有助于调理肠道,排出忘忧花的药性,且……且此方最温和,不会引发药性相克。”
大夫最讨厌的事,就是与病人或病患家属解释治疗的过程和用药的缘由,可要是病患家属手里拿着屠刀,那么,再怎么讨厌解释,也必须解释。
姜华城看他这么一副认认真真解释的样子,也是无语了,便提点他道:
“本相姑且信你,但是,能否在不影响药效的情况下,在此方上多添百来余味药?”
“呃……”
见过太多穷苦人家,因买不起过多的药材而要求删减方子的,没见过主动要求往方子上加药材的。
药理医理何等严谨?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药材君臣相佐才能发挥效用,画蛇添足反而有害无益。
你以为你是一国宰相,就能为所欲为?
祝老头更无语,要是以他之前的脾气,早就怼回去了,但是,他这会儿什么脾气都得忍着,耐着性子提议到:
“相爷,恕草民医术不精,不敢篡改方子。不过,相爷若嫌弃方子太简陋,可以将此方加适量的蜂蜜,直接制成成品丸药呈到御前。比如忘忧花,云废妃之前不也是打着云越皇室秘药的名号,才获得陛下青睐的么!”
“唔,此言有理!”
这样才对嘛!
可操作空间大大提高了!
嗯,得编个好故事,再取个高大上的好名字才行。
姜华城点点头,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