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昭没在官衙,也不在岳中举的府上,而是下榻于邢台县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宅。
于办公差期间离开陇左,这种事严格说起来是犯忌讳的,她不愿连累岳中举,便挑了这么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见面。
岳中举乘坐的灰蓬小马车,引着楼轶和夏允?所坐的黑蓬马车在民宅后院停下,步行从侧门走进来。
老田等甲卫没进去,而是熟练地分散开,隐入各个角落,充当守卫。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跌落西山,带走了最后一抹余晖,夏明昭在院里,一手执酒壶,一手执剑,时不时朝门的方向看几眼。
门开了,她眼内一亮,展开笑颜。
首先进来的是岳中举,看到自家殿下那欣喜的笑容,如同花儿盛开,他心里一顿,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默默行了礼,默默退到一边,露出身后的驸马爷。
也许是无意,又也许是故意,他用自己并不魁梧的身体,挡住了?王。
楼轶也相当善于抓住机会,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笑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
“昭昭~”
“汤……呃,驸马?”
夏明昭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看楼轶,失声惊呼: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太太可怜了,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苦?
谁有我苦?
堂堂王爷穿女装,我找谁说理去?
还有,你眼瞎吗?
胖成这样还说瘦?
那咱这真正瘦的人,岂不是纸片人?
夏允?在心底头狂吐槽。
因为太多年没见,也因为光线不是很充足,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个着装简朴的女子就是他的小侄女夏明昭,毕竟,岳中举进来时没有介绍,楼轶刚才的声音又很低,低得只有夏明昭一个人能听到。
故而,夏允?没有认出面前这女子就是夏明昭,他正一边吐槽,一边东张西望,并因岳中举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而生气,伸手重重拨开对方。
阻碍物推开了,视野清晰了,然而,他心里的怒火更甚了。
什么?
这个该死的胖子驸马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抱旁的女人,更过分的是,那女子还主动“抚摸”驸马的脸,眼神中满满都是心疼的亚子。
好大的胆子!
这对狗男女,是公然给咱家亲亲小侄女戴绿帽啊!
夏允?怒不可赦,大步走上前,正准备呵斥。
这时,他听到楼轶说了一句话,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双眼圆瞪,怒气还未发出就转换为惊?。
楼轶说:
“昭昭,快来见过小皇叔!”
啥?
她就是我的侄女夏明昭?
呃……
草率了,没认出来!
夏允?定定看向夏明昭,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回记忆中熟悉的影子。
是,她的确是我的侄女夏明昭。
离得近了,夏允?清楚地看到,面前这个着装朴素的女子有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庞,眉虽粗浓了些,眼神虽锐利了些,鼻梁虽挺了些,但五官还是熟悉的模样。
尤其是她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弧度像极了……
一时间,夏允?心神恍惚,他好像突然回到了少年时分,初见皇嫂的那个夏天。
那年,元后顾氏生太子难产,没熬到太子满周年便撒手人寰,举国大丧,整个皇宫挂满了白幡素?,哀悼元后。
可没有人知道,就在元后辞世的同一个月,夏允?的生母也悄然逝去了,他彻底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几乎所有人都在心疼幼年丧年的太子,没有人关心他的哭与笑。
大家都夸赞皇兄(先帝)仁义,疼他如亲子。
可谁人知道,他并不在乎所谓的帝宠,只求能在母亲的怀抱中撒娇。
更何况,皇兄的疼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皇兄为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