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建的房子大多数都是泥坯屋,乃用黄泥和稻草搅拌而成,建的时候没什么技术含量,那也甭指望它有多牢固。
泡在水里一天两天可能勉强还能坚挺,泡上十天半个月的,那就不好意思了,连泥巴都没剩一团。
在这种人力不能胜天的情况下,地方官员第一时间向皇帝请求支援,死去的人没法管了,至少要保证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
与此同时,老百姓们则纷纷求神拜佛。
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烧香无用,求宁仁帝也没用!
宁仁帝还没有来得及下令救灾,怒澜江决堤了。
这次决堤的地段,乃陇左州的通惠郡,足足两个县被洪水夷成平地,一整个通幽府化作汪洋,人口财产损失目前还无法统计。
据侥幸存活的幸存者们说,随着一声巨响,河堤瞬间崩塌,足足五六丈高的巨浪咆哮着吞噬一切。
洪水无情,洪水冲刷山体造成的泥石流,更是恐怖的大杀器,所到之处,树木房屋如同豆腐一样,轻易被摧毁得连渣渣都不剩。
老百姓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生活的地方被抹去痕迹,绝望痛哭。
看着没能及时撤离而不知所踪的亲人,更是心碎欲绝。
怒澜江两岸,哀鸿遍野,处处是哭声。
陇左州通惠郡直接成了人间地狱,灾民数以十万计,没东西吃,没地方住,短短两天,府库粮食告急,且到处都是被水泡得肿胀的尸体,臭气熏天。
老百姓们哀极生恨,恨而怒火起!
恨皇帝高居庙堂不作为,三年不肯拨款修堤坝。
怒皇帝自己好吃好喝,却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收税收得勤快,下了两个月雨却当没看见。
更有传言说,这场波及五个州府的洪水乃是老天爷表达对皇帝的不满,因为崔皇后逝世未满一年,宁仁帝就封妃幸美。
此乃不尊礼制的大不悌。
这种传言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并迅速传播开来。
夏明诚听到后,气得暴跳如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疯狂咆哮:
“无知愚民,实在可恶!老天要下雨,与朕何干!来人,彻查流言源头,朕要诛尽其九族!”
“陛下息怒!”
姜华城身为宰相,朝臣之首,平时可以耍心眼、当柱子,但在正事当急之际,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哪怕宁仁帝正盛怒中,他也必须出言阻止。
欲坐其位,必承其重。
这是他的责任,所以,他率先出列:
“陛下,目前朝廷要做的不是追责问罪,而是救灾。愚民虽可恶,毕竟廖廖,更多的是无辜百姓受苦,每拖一天,百姓便受苦一天,请陛下三思!”
“老臣附议!”
太尉高俭也站出列,诚恳地说道:
“请陛下勿与无知愚民置气,臣等都明白,所谓上苍降罪乃无蹊之谈,咱大宁朝所辖土地如此之阔,范围如此之广,发生天灾水患虫害皆是自然现象,根本怪不得陛下。”
“臣等附议!”
都察院御史大夫陈启和翰林院周正卿双双出列,各自运用三寸不烂之舌,软言软语,像哄家中三岁幼孙一般,把暴怒的宁仁帝哄平静下来。
请真,大伙都不想哄。
可不哄不行!
正如姜华城所说的,各州府的灾民还在等救济,每多拖一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人命关天,由不得宁仁帝意气用事。
再者,该救灾的时候不去救灾,反而浪费时间去诛人家九族,就不怕灾民哄变暴动么?
故而,满朝文武但凡智商在线的,都站出来安抚宁仁帝,说话一个比一个温柔。
夏明诚听得脑袋嗡嗡作响,心口处好像长了只虫子似的,一阵一阵抽着疼,他掏出?袋中的忘忧丸,也不管有几颗,通通一口吞了,这才觉得好受些。
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