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温宁大长公主愿意接手这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喻华一方面佩服大长公主的勇气,甚至期盼着大长公主奇迹再现,督促神武军走向正轨。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大长公主在西北打下的赫赫英名,毁在这群纨绔子弟手里。
能在帝都身处高位的喻华,自然不会眼盲心瞎到看不出大长公主的身份敏感,他也曾私底下唏嘘过,但他的棱角早就在这几十年的蹉跎中被磨圆滑了,看破不说破,争取活到退休。
他对杨極说:
“请杨侍卫长转告殿下,明日卯时,末将率全军恭迎殿下检阅。”
“多谢指挥使大人鼎力配合,杨某告辞,回见!”
杨極潇洒地一拱手,跃马而上,扬鞭而去。
因为即将可以重回军营,这一整天,夏明昭都心情亢奋,饭量增长一倍不说,还哼起战曲打起鼓儿来,乃至于晚上,她更是抱着“汤圆”不撒手。
导致“汤圆”一整晚都睡不着,全身上下又酸又疼,早上果断赖床了。
而夏明昭难得怜悯他一回,并未叫醒他例行晨练,还叮嘱初五:
“别让他睡太晚,辰时必须用早膳。”
“是!”
初五开开心心地应了,声音又响又亮,他为自家公子能放假一天感到很高兴。
夏明昭更高兴,抓紧时间把手伸到被子里捏了一把,这才满意地离开。
……
为了给大长公主一个好印象,喻华难得起了个大早,外头天还没亮,他就命令八支卫队的统领集结队伍。
然并卵,他都已经提前半个时辰整队了,效果却差得一塌糊涂。
看着校场上稀稀散散打瞌睡的士兵,喻华又气又怒,想狠狠大骂一场,张了张嘴,却还是硬生生忍了回去。
他暗叹一声,颓然坐在高台上,无力望天。
等吧!
等大长公主来了,找机会和她说说,有一种朽木不可雕也,实在无需白费力气。
这时,朽木之一的邝修齐悄然走到他身前,轻佻地吹着口哨,并挑眉道:
“老喻,这么干等着不是事,我们找点乐子玩呗!”
“下去站好,别捣乱!”
这位威武侯家的次子,是神武三大刺头之首,明明身手不错,却天生不守规矩,很喜欢惹事。
前段时间,喻华用一匹大宛名驹哄他去南大营参加军演。
本以为他去了之后,能沾染一丝向进之心,没成想,他回来第三天就堵了大长公主的路。
现在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有丝毫反省的意思。
喻华懒得管他,嘴上说让他下去站好,身体却一动也没动。
邝修齐自然不会乖乖站好,他还拖了把椅子,大咧咧地坐在喻华身边,抽出腰间的配刀,磨指甲来。
这年轻人废了!
喻华如此想着,这时,校场外传来马蹄急促奔跑的声音,紧接着,一队大宛名驹组成的飞骑,如同闪电般疾驰而来。
黑衣玄甲,袖口处绣着银色的弯月,为首者红衣玄甲,黑发高束,随着她跃下马背的动作,扬起一道潇洒的弧形。
不愧是大长公主,这英姿,怎是一个飒字了得?
喻华心里感叹着,急急走下台去迎接:
“神武军指挥使喻华,参见大长公主殿……”
“喻指挥使请起,军中没有大长公主,只有总教夏明昭,咱们就不行这些虚礼了。”
夏明昭扬手止住喻华大礼参拜,朗声道:
“来,请喻指挥使给我引见各位军中将士们罢!”
“呃!”
大长公主不以身份压人,给足了喻华面子,喻华心里头很是舒畅,他抬起头,借着天刚破晓的晨光,认真打量面前这个传奇女子。
和婚宴上她尊贵的扮相不同,今天的大长公主既没梳妆,也没描眉,素面朝天,一身戎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