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轶陡然发现,身边这位无论什么时候都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大长公主殿下,脸上多了一团浓浓的迷惘之色。
她……
她掌军多年,此番突然奉旨成婚,被迫卸下西北兵政大权,应该是难以释怀吧!
平时她嘴上不说,只是她习惯了独自承担重负,习惯了高坐点将台,不愿对外展示自己的茫然无措和悲伤。
洞房花烛夜,她也曾有过短暂的失神。
今天又是这般,肯定是在宴会上感受到自已和帝都贵女们格格不入,没有共同话题可聊。
她会表演《广陵散》,肯定是姜思澜那朵黑心莲为难她,她才愤而反击。
于她来说,帝都是陌生之地,帝都的人皆是陌生的人,帝都的生活环境更是处处陌生,处处无趣。
唉!
她每日刻苦训练,时刻都不松懈,想来她之前在西北的二十年,肯定比现在还拼命努力学本事,练出一身巨力,却从此再无用武之地。
英雄还未迟暮,宝刀却不得不高悬闲置,难怪她会盯上神武军。
可能也只有军队,才能让她找到一丝熟悉感,继而找到一丝生命的意义所在。
也许,付出真心的那个人总是爱开滤镜,对方的言行举止,无论有多不合理,总能脑补出合适的理由,把自己说服。
楼.超级滤镜.轶,轻而易举把自己说服了:
行吧!
自己娶的公主,自己宠。
她想当教官,就想办法让她当!
至于夏明诚高不高兴,管他去死!!!
……
夏明诚很不高兴,
因为井田改制,他和姜华城起了嫌隙,而姜华城连夜赶工给出的方案,他个人绝对没问题,可推行得很不顺利,几乎是毫无进展,他深觉是姜华城办事不力。
本以为当爹的不靠谱,女儿还是可靠的。
谁知……
谁知,姜思澜大费周章搞出个赏花宴,经费拿了不少,宴会结束后半天了,却一直没后文。
一问,内侍说贵妃娘娘回宫后就一直窝在观澜宫里,关紧房门,不见外人。
咋回事?
夏明诚毕竟是皇帝,每天要处理的政务特别多,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监查女眷们举行的赏花宴。
他还不知道宴会上的事,又听闻姜思澜闭门不出不见人,以为出了啥事,便决定亲自去看看。
谁知,他一到观澜宫,平时会第一时间前来迎接圣驾的姜思澜,却一反常态,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不肯出来。
问得急了,她还呜呜地哭了。
认识姜思澜二十多年,她哭的次数并不多,绝大多数时候还都是假哭,但这回,听着却是真的伤心伤意。
夏明诚感到烦躁的同时,又有几分好奇,半强硬半哄地哄开了门,然后……
然后咱们的皇帝陛下被骇得差点尖叫出声。
只见,美貌绝艳的贵妃娘娘,顶着一头弯弯曲曲的卷毛,眨巴着一双妖紫近黑的熊猫眼,正哭得伤心。
眼泪冲刷在脸上的浓厚胭脂上,形成一道道不规则的沟渠,看上去就像写了一排甲骨文。
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姜思澜哭诉,大长公主殿下安利了美妆和辫子头,自己回宫一试,小辫子并不美观,解开后头发更是弯曲蓬乱,梳都梳不直。
“陛下,臣妾……臣妾……呜,臣妾没脸见人啦,呜呜……”
姜思澜又悔又恨地抱怨。
夏明诚昧着良心劝慰道:
“爱妃莫难过,朕觉得这发型颇为新颖,并不难看,还使爱妃风情更胜往常,惊……惊艳得很。”
“陛下所言当真?”
“自然当真,君无戏言!”
“嗯,臣妾谢陛下夸奖,请陛下稍候,臣妾净面后再来侍驾!”
女为悦己者容,夏明诚一句违心的安慰,让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