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天生就有大大的疑心病,简直是血脉中流传着不信任的因子。
背心有些冒汗了,姜华城忍着汗津津的凉湿感,故作轻松地自黑:
“说来不怕殿下笑话,我那犬子正因为容貌太过,性格自孤自傲,眼光甚高,这一时间的,还真不好挑对象。”
“唔~姜大郎确实容貌脱俗,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应该早些成家立业,既能延绵子嗣,又能收心养性。”
夏明诚一语双关。
姜华城自然是听懂了他言下之意,作揖道:
“殿下言之有理,微臣明白!还请殿下放心,六公主,她……有没有命活过今晚,还要看造化。”
“对极,对极,唉,我那可怜的六妹呀,命是真的惨,伤心……”
……
宁远关,斜阳如血。
两个时辰前,外城墙沦陷!
一个时辰前,瓮城沦陷!
全铁制造的内城墙上笼罩着浓浓的血腥味,嘎嘎叫的秃鹰在半空中盘旋,等待品尝美味大餐。
“殿下,喝点水吧!”
朱大猛满脸是血,唯独手上还算干净,他递过一个水囊。
夏明昭接住,抿嘴喝了一小口,哑声问:
“我们还有多少人?”
“殿下,你别问了!”
“ 说!”
“守关军还剩325人,人人带伤。罪孽营还剩246人,人人带伤。”
“呵~呵呵~”
夏明昭想哭,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惨笑声。
昨晚,她来到宁远关,这里有三千守关军,罪孽营更是有近四千人。
一场战争打下来,死得不足一千人,且人人带伤,无力再战。
她一向以为,眼泪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这会,她却只能无助地流眼泪。
昨天那个接引她的城卫死了,死前还嚷嚷着遗憾没喝上酒。
曹都尉死了,他用肉身堵住瓮城门,给大伙赢得宝贵的撤退时间,全身被砍成肉泥。
酸秀才死了,李汉三死了,陈二狗死了!
最惨的是疤子高,他被暴怒的尉迟勇抓住,活活用马拖死,惨叫了大半个时辰。
原本,原本他躲在山上,原本是可以偷偷逃走的呀!
“殿下,你别太难过!咱们……咱们并不亏,五千人换三万,咱们够本了!兄弟们到了地府,都可以吹牛皮吹到投胎!”
朱大猛并不太擅长安慰人。
夏明昭哭得更伤心了:
“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们!昨天……昨天我本来可以带着大家一起撤到安远城的。是我执意要守住宁远关,才害得大家都死了,他们原本可以不死的,都是我的错,我没有遵守诺言,是我……”
“殿下,你说这话是啥意思呢?”
朱大猛突地站起来,因为激动,他脸上的伤口汩汩冒血珠子。
他怒吼道:
“咱们为保家卫国而死,又不是为保护你而死,你有什么错?错的是胡虏!错的是援军,特么的周力,老子要是有命活着,非宰了他不可!”
“殿下,你无需自责,战死沙场才是好男儿的奖赏,我们不怕死!”
“对,死有什么可怕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没错!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争取守住宁远关。这样,死去的兄弟们才不是白死。”
“来,殿下,再吃个马腿!”
第一世死的时候,夏明昭才五岁,并不懂死亡的痛苦。
第二世死的时候,夏明昭才九岁,也不明白生与死的重量,纯粹是不甘心。
第三世死的时候,夏明昭24岁,刚出校园的萌新。她知道废土很残酷,但校园把残酷都挡在外头,她只在视频里看到血腥战争,只在文字中感受生离死别。
视频也好,文字也罢。
都比不上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