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沫能把人淹死。
这句话眼下就是朱五六心里的想法。
家里人就跟开大型批斗会一样,在炕上给他围成了一个圈,以周欢和孙佩芳为首,其他娃子跟着打辅助。
“舅,我看你明天就给我们小辈的现场演示一下啥叫负荆请罪吧,藤条没有,我明早去给你捡点树枝子背着。”
“孩儿他爹,这是咱俩的钱,就这些了,欢丫头的不能动那是咱家以后的银钱得给小满读书的。
你明天带着这些去,不行给人家点钱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千万别给自己路堵死咯,得罪谁都别得罪当官的。”
“干爹,三两今天很是配合你的陪伴在先生身边,你怎么掉链子了呢。”
“舅舅,你别怕,我陪你去衙门,先生教的那些我都自学了,少一堂课没什么的。”
怎么回事?越说越玄乎了。
他朱五六马上就要被关押了是咋的?明儿就要被穿小鞋了?要和李老二在牢里再会了?
怎的就一直认为他做错了呢,就没人站在他这头想想当时的情况。
“当时无论什么情况您都不该伸脖子出去,您这是自以为聪明。”
朱五六烦躁一挥手,“得了得了,那事儿都这样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当时就像保住他大儿我管不了那么多。
你们也别说我了,明天我树枝子我也带着,银钱我也带着,大不了给人家磕头谢罪呗。”
女人多事儿多,周满和三两都要被这四个女人带偏了,一点没有男子气概。
朱五六心烦意乱,闭眼准备往外赶人。
忽然,门口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好像还不是一个人的。
“朱老弟,朱老弟在家吗。”
哭嚷嚷的妇人弓着腰在门口伸脖子喊。
孙佩芳第一反应是全体家人要进入武装状态,这一听就是那李老二媳妇的声儿,这半夜是不是来找他们报仇的?
“欢儿你护好孩子。”
周欢挪着屁股把三个小的拦在了身后。
孙佩芳从地上拾到起了一个扫帚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
还没等出击。
就见门口人跪了一地。
“婶子……”
李正德怯懦的呼唤了一声,孙佩芳眼神一愣。
目光所及的地上,打头跪着的是李老二的媳妇钟氏,后头跟着的是三个儿子。
“这、孩儿他爹?”
朱五六从炕上滑了了下来,紧倒腾着腿往门口走,方见到人的时候也是一愣,但旋即就说道:“快点的嫂子进屋,快快快,芳儿啊给嫂子和孩子们搬凳子过来。”
不坐,没脸坐。
钟氏是被人拽起来又跪下来,跪下又被人拽起来,反反复复孙佩芳都无语了。
“你们孩子也别老跪着了,快都起来,这是要干什么呀。”
钟氏哭诉道:“弟妹别扶我们娘几个了,我们家有罪,我们家有错,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李老二吧,他是个可怜人,真的是个可怜人。”
腿不好,胳膊不好,心眼不好。
没错,是个可怜人。
孙佩芳不允许朱五六再先说话,她的男人今天为了救李老二的儿子已经得罪了人,这家人怎的就还要把她男人往绝路上逼。
“嫂子,他可怜我们家就不可怜了?咱们老百姓谁家不可怜?
你们知不知道那买砖的钱是我家外甥女自己赚来的钱,那说好听了是我外甥女聪明,靠智慧赚钱了。
那往吓人了说当时瘟疫那么重,我家欢丫头还得天天跟在一帮男人堆里混,有瘟疫咋办?有男的惦记上她咋办?那钱是血汗钱,很是不容易。
那钱买砖你说我们是单纯了自己家吗?
我们家孩子单纯的很,善良的很,这是想带着全村人一起富裕。
不分你我,桃花村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