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楼德华听着周欢浑身发抖的和小伙伴们一起打拳、一起念诗,情不自禁的就坐起来鼓掌。
好诗好诗。
又问周欢这是哪位大家的名作。
周欢眨巴眨巴眼睛顿时有些无措了,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一巴掌。
平日里教教他们古人的诗就可以了,这时候瞎抒发什么情怀,难道等人问起来她还能说是自己随口做的?
说多了不得遭人疑心?
她哪有那些才华?
最好的方式就是避而不答。
好在楼德华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外面的吵闹声太大了,几乎是十几户人家全聚集到了牲口棚下面吵吵嚷嚷。
“值夜都是轮班上岗的,凭啥俺家的牲口就得一直放在最外头挨冻。”
金老太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什么王婆子的公鸭嗓,什么李氏的胡搅蛮缠。
只要她一出手,那全村别管有钱没钱的那就是一个干不过。
只是,这时候是真的赌上身家性命了,旁个人家就算是干不过金老太太的嘴,那手上的缰绳也丝毫不放,坚决不允许自己家的骡子被冻死。
“别动,不许动俺家的骡子,俺家的骡子最瘦,路上吃的也是几户人家里最少的,凭啥还要让俺家的站外头.
谁动俺就要和谁拼命。”
骡子瘦有理。
骡子吃的少有理。
金老太太重重的跺了一脚。
指人就骂道,“你家骡子瘦赖谁?还不是赖你们自己。
是我们不让你们骡子吃了还是不让你们骡子喝了?
你们自己不喂,就等着家家开仓了捡现成的,你们好意思这时候说你们骡子吃的少。
可不是吃的少吗,吃的都是别人家的!
懒婆娘一个!要是家里是个会干活的,那至于跑路的时候连点牲口的粮草都捡不着!”
被戳了脊梁骨的人脸上通红,可他们不能撒手,撒手了那就是啥都没有了。
这时候孙里长敲着拐杖从石头边做起来了。
满头飞舞的白发和雪花交杂在了一起。
“这是昨晚又吃撑了?都别吵吵了,把我家的三个骡子放在外头。”
“爹!”孙喜民第一个反对。
因为碰到这种容易闹人命的事儿谁的第一反应那都是“凭啥”。
出村了,翻过这座山就出凤台县的管辖范围了,为啥他的爹还要对这些没皮没脸的人家负责任。
最重要的是,这是出力不讨好。
看看朱五六吧,这些年为各家做了多少好事,得到了啥?
等咱家骡子死了那谁家能给腾地方让他们一家子上去坐坐?那不可能。
孙里长故意忽视了孙喜民的眼神,笨拙的看着朱五六。
他做的这些正是因为朱五六,因为骡子和牛虽是金老太太家的,但现在是朱五六家在用。
朱五六现在是唯一能带着全村人走到安全地方的领头人,他的坐骑要是出事儿了。
他们家第一个出事儿。
等到那时候全村的人不论老少都得被大雪淹没在这白茫茫的雪山上。
冻死、饿死。
而他的儿子说的很对,出了凤台县各走各的他就不是里长了。
所以他能指名道姓的说谁谁家的牲口昨夜在最里头今天必须安置在最外头吗?
他说了人家可能不听了。
干脆,不如自己站出来。
“小朱啊。”
“欸,里长。”
孙里长看着飘落的雪花,那是越下越大,心里能在这继续休息的欣慰不见了,只剩下了担忧和落寞。
“你估摸着这雪得下到什么时候啊?”
朱五六说不出啥话,长叹了两声,此时的他就跟周欢一样,没法给别人答复,直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