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围圈坐,四对一,孙佩芳弃票了。
“你们几个娃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朱五六眼睛都气红了。
大冷天的不找个地猫着要出去流浪,是想喝西北风了?
周欢道:“老舅你就听我的吧,我说皇城脚下又没说一定得在城里,咱只往南面去,找个村子不也是和这一样的吗?”
“这能一样?重新置田置地和这能一样?”
“到哪不是重新置田置地啊,你没转过劲儿我给你分析分析。
你看哈,首先那南面的空气就比咱这好,你和舅妈以后岁数大了到了暖和地方对身体好。
再说了,往后小满大了还得科考呢,眼下我们连个落户的地方都没有。
皇城脚下要是能有机会落户了不比咱这大北面的小村子里强啊。
喜宝和元宝以后看到的眼界也不一样啊,反正都得走了,咱们在幽州也没有个能依靠的人,为啥不为了自己往更好的地方打拼打拼呢。”
朱五六咧着嘴,知道自己说不过周欢,可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吧,他的心里曲线也很一波三折。
到这时候他不是和别人生气,而是和自己生气,和不公平的命运生气。
想想村里剩下的这十几号的门户吧。
隔壁的老金家人家靠在城里卖山货赚银子了以后肯定不带离开这地方的,至多是搬到幽州其他的地方去。
里长家的闺女嫁到了城里,别管人家麻不麻烦总之不会弄到要流浪的地步。
其他的人家多少都在孙家的九族里,和里长能贴上边的都能混进其他的城镇。
为数不多的不能落地生根的人家就有他们家。
而他家和这些个人家又不一样。
人家靠的是手艺过活,去哪都能吃上饭。
他们家里他就是能认字给人跑跑腿送货都没问题,真要是靠这个吃饭那是不可能了。
所以。
攒下来的钱就很少。
这还没算欠了外债呢。
“你说走,咱们咋走?腿儿着?”
周欢摇摇头,那不能,凤台县都被全面封锁了进不去,必须得绕路了。
不过正合她意。
手指头大大咧咧一指:坐船。
啥?!
喜宝和元宝一听眼睛欣喜若狂,乐的直拍手。
没坐过船,没看过大海,太期待了。
朱五六恨不得手指头戳进周欢的脑袋瓜里搅一搅,“你是不是犯病了?脑瓜子抽了?
就咱这些人坐船得多少钱你知道不?
坐船黑天瞎火的得多危险你知道不?”
周欢应和着,好脾气的非但没有立刻怼朱五六,还给他拍着后背顺气。
那意思,钱不是问题,她心里有数呢。
二来坐船跨海是很危险,但也没有那么危险,没有一个船家是为了轻生去拉客的,凡事咱们要往好了想。
孙佩芳说道:“那……咱是去哪坐船啊?”
她一边说一边眼神往羊皮卷上瞟。
这玩意旁人家没有,是因为他们家以前干的是镖行才能和官府深情下来的。
当年得来的很是不容易,这些年根本不舍得扔。
可她就是个绣娘这些图图画画的她整不明白,只能开口问。
周欢指了指幽州边上小城狮子口,那意思得从这边上绕到狮子口去,这里画着红的小船的位置就是码头。
从这里过海可以到冀州,到了冀州再转陆路就可以到达燕京的管辖范围了。
周欢说的头头是道,但她心里清楚和这些山里人讲外面的世界那就是对牛弹琴。
他们懂啥呀。
就会种地、一年没几文钱的收成那也不管就是种。
指不定他们认为自己所处的地方离大城市很遥远,别说燕京了,就是狮子口他们都未必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