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啥时候起来走的,朱五六都没注意。
等孙佩芳回屋了,他才回过神。
“你看着金婶儿的大儿跟我关系多硬,不但还了咱钱,还送了槽子糕,这玩意在城里不少钱呢。”
可拉倒吧。
这东西村里人不舍得吃,只舍得看,不定倒腾多少人的手了,闻闻味,不会是去年过年随礼的吧。
“啥叫雪中送炭那,咱家有难处了,人家寻思咱家没还上钱呢,赶紧给钱送来了,也不知道他家里咋样,这可是二两啊。”
“你也知道二两啊,咱家衬几个钱你还借钱给人家,想起来我就生气。”
孙佩芳咋说,朱五六脸皮就是不耷拉,借钱那咋的了,能管他借钱那是看的起他。
张口,伸手,借钱,那是多难的事儿啊,他们女人没经历过不知道,他这回进城可摆明白了。
难上加难。
都得是平时处的顶好的关系那才敢开口,开了口还得是低眉顺眼的。
“行了,人挺好的了,还给送槽子糕,一会娃都回来了,打开扒扒外皮尝个新鲜,不用送人,咱家也没个亲戚过年不用串门。”
说到娃了。
这不嘛。
朱五六又要急眼了,情绪起起伏伏,不给人一点准备。
气哄哄就说:你说周欢这孩子是不是随了她爹的,脾气咋那么大呢,那吴师傅那头和我关系多好,再让她给整黄咯!
还说你今儿别拦我,今天非得收拾收拾她,小树不修还不直溜了,不让去不让去的,非去!
孙佩芳收拾东西才不理他说啥呢,无非就是过嘴瘾,说说就得了,真要管人家孩子听话吗。
家家户户就没有听话的孩子,喜宝元宝看她爹假模假式抡扫帚还知道跑呢。
周欢?
不反手抢扫帚揍你就不错了。
忽然,眼神一愣,“孩儿他爹。”
朱五六翘个二郎腿,想的正来劲,脑袋一晃还说别拦我。
孙佩芳让他消停会儿听她说完。
是钱,这不是槽子糕是钱。
孙兴旺给的,半吊钱,油纸摊开是一幅画。
朱五六下地和孙佩芳头碰头,低眼一瞅,瞬间明白了。
这村里大字不识的一大堆,孙兴旺就是其中一个,他不会写字,只能画画。
这是大元宝,这是手,当初借钱的意思。
箭头后面是现在,这还是手,上面大元宝加个小元宝。
这是还钱的意思。
这是利息。
明白了吗。
“你说说他这、我这脸以后往哪搁。”朱五六啪啪的往自己老脸上打。
刚才他都没起身迎送。
但没起来是对的。
孙兴旺的心意他晓得了,这肯定是瞒着家里人送来的呀,不然还给银子穿外套干啥呀。
默默在心里记下他的好:好兄弟,以后有事儿你说话,咱们哥俩一生一起走。
孙佩芳此时想的却是和他不同,到底是自小家里条件比朱五六好,看到钱就想到钱。
孙兴旺这是卖山货赚到钱了呀,要不然利滚利也不该是半吊钱啊。
山货能赚钱,可山货得有力气还得有胆量在山上一呆呆好几天。
孩儿他爹敢上山吗。
“爹娘——表哥在屋里不吱声不知道咋了。”
元宝眼睛亮晶晶的,扑到孙佩芳怀里的时候小豁牙还带着笑。
孙佩芳双手一提给人捧上炕,扒开孩子的眼睛看,高兴的咬了一口脸蛋儿肉,给元宝逗的直缩脖。
“咱家元宝体格子就是好,打喷嚏打了几天了这就好了。”
那孙兴旺的儿有啥好稀罕的,金婶还总和他家嘚瑟。
哼,她家的俩宝给多少个儿也不换。
元宝喃喃道:“是表姐,表姐拿小棍给我鼻孔清扫了一圈我就好了。”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