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私通,怀袖就一直瞒着贴身的小宫女,像她这样做事谨慎的女人,不可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告诉两个带不走的小宫女。
他打量着两个懵懂无知、瑟瑟发抖的小孩子,忽然想起怀袖还曾和他说过:“若我们当年有个孩子,应当与她们差不多大吧?”
不知怎的,回忆起怀袖像她们这般大的时候,他去他们约好的树下见面,他查教给怀袖的功课。
怀袖郁郁寡欢、魂不守舍的,问什么都答不出来,叫他心里直冒火,还骂她:“你这样,哪能考得上女官?怎么这样笨!”
以往他也骂,没见怀袖怎样过,这次才骂完,就见怀袖眼睛一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把他吓得呆住,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问她:“你、你哭什么?我是严师出高徒,你真是胆大了,你自个儿偷懒,还敢跟我哭?”
怀袖哭个不停,他只好扯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眼泪,把袖子都给擦湿了,那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她哭,便心软得不成,还给她道歉:“那我、我不骂你了,你别哭了,记不住回去慢慢记,还有哪不会的?……我以后再不骂你笨了,我求求你别哭了。”
怀袖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哭着说:“不是记不住,我打听到我姐姐的事了。”
萧叡直为她心酸,柔声问:“怎样?就是你以前说过,你为了她才自卖进宫的亲姐姐吗?”
怀袖点点头,泪汪汪地说:“嗯……五年前,说是陛下酒后幸了她,隔日就被人发现她跳了井。”
怀袖一说起就落泪:“就算不是出宫,就算是去做苦役都好啊。我姐姐绝不会投井,她还与我说,等她攒够钱出宫要来接我,她不会抛下我的。”
他父皇就是那样的人,在这宫中幸过的女子不计其数,他的娘亲是这样,怀袖的姐姐也是。
他的娘亲还算好些,死后还得了个美人的名分,待他登基之后还追封了谥号。
皇后善妒,容不下他娘,也容不下怀袖的姐姐,转头与父皇说一句,那个小宫女自己不小心,失足摔进井里淹死了,他父皇也本就是一时见色起意,没有半分真情,难道还能为了一个无名无分、微不足道的小宫女斥责皇后不成?
他们就像是两只都失去父母的幼兽一样,依偎在一起取暖,舔舐伤口。
怀袖当着他的面,她大逆不道地说:“我知道我是庶民,我是命如草芥,但只是因为这样,我就必须要乖乖认命吗?就要连死也不能有一句怨言吗?就因为他们尊贵,我卑贱,我就得老实为她去死吗?”
萧叡心尖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你疯了吗?这你也敢说?”
怀袖倔强地望着他,盈泪湿润的眸中似是燃起一团火,要把他一道点燃,玉石俱焚,万劫不复。
萧叡的心也跟着烧起来,他一直朦朦胧胧、凭着本能在宫中讨生活,只想要活下去,思量该投靠哪个尊贵的哥哥才好,觉得自己最好不过将来混个亲王之位。
却被怀袖勾着,也升起叛逆的想法。
他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难道他就注定了要屈居人下,他就不配坐上皇位吗?
九五之尊的宝座是他的,怀袖也是他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怀袖逃不出他的掌心。
萧叡足足封城七日,将手头能调到的人手全部用来搜查京城,将京城上上下下都翻遍了,连城隍庙的乞丐窝他都找过了,就算是只虱子也该被他翻出来了,但还是没找到怀袖。
怀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可能啊,他封城封得非常迅速,第一时间发现怀袖不在,就命人封城,即使是之前,因为太皇太后寿辰,城门就把守得极为严实,进出都要仔细盘查、核对身份。
他将那日怀袖离宫后到封城前所有登记在册进出京城的人全部盘了一遍,也没查出任何疑点。
可想到怀袖屋里搜出的那副出城后的官道地图,他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