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外的软糯。
桌上还有一个绿琉璃十二曲长盒,揭开盒盖,里头是一盒梅花形状的点心,点心外包裹着细腻的晶莹红粉,精致如一朵朵雪中红梅。
吃一口,脆如凌雪。
蔺承佑似是知道滕玉意在偷吃点心,在外头说:“多吃点。那叫红梅糕,我阿娘最喜欢吃这点心了。”
滕玉意正研究这点心怎么做的,闻言睨了睨车窗,原来成王府里一直就有类似鲜花糕的点心,蔺承佑倒好意思一次次要她帮他做。
枉她昨日一回府就替他做鲜花糕。
滕玉意说:“这点心比我做的鲜花糕好吃多了,横竖世子的病也好了,我就不用把鲜花糕送到观里去了。”
这是说她给他做好鲜花糕了?
蔺承佑: “谁说我好了?宽奴,把我的药拿来,今日忙着捉贼累了一整天,眼下又难受了。”
宽奴忙说:“正要提醒世子吃药呢,昨晚咳嗽一宿,到早上热才退,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怎能遭得住。”
滕玉意才不信蔺承佑还病着,然而听到宽奴的话,又变得将信将疑,昨日蔺承佑发烧是事实,她去的时候他身上的药味还未散,才一天,论理不会好利索。
折腾一天,说不定病气又起来了。
犊车到了一处街道,陡然停下。
滕玉意掀开窗帷往外看,犊车到了大隐寺外的戏场,华灯初上,街上男女络绎不绝。
蔺承佑在帘外咳嗽两声:“该用膳了,不用膳没力气说话。阿孤,你也饿了吧?”
谁是他的阿孤?滕玉意磨蹭了一会才动身,一下车,蔺承佑就把路边刚买的糖人递到她面前。
滕玉意接过糖人,嘴里却说:“我才不是什么阿孤,世子你认错人了。”
蔺承佑:“哪个混蛋敢说你不是。”
“你。”滕玉意瞪他,“今日你当众说我的布偶是假的,布偶是假的,我这个人当然也是假的。”
倒是够记仇的,明知他当时在给李淮固下套……
蔺承佑摸摸耳朵,笑着点点头:“我混蛋,我不混蛋谁混蛋?阿孤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却没一早认出来。”
滕玉意骄傲地迈步往前走:“你说我是你的恩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叫过自己阿孤,这事总没错吧?你见过这世上第二个叫这名字的孩子吗?记得我问你为何叫这个古怪名字,你却突然冲我发脾气。”
滕玉意在心里想,这事倒真像她做得出来的。只是阿孤是她自己叫着玩的,这些年从未同别人说过,如果这件事真发生过,她不奇怪别的,只奇怪自己为何会把这个自称告诉蔺承佑。
蔺承佑乜她一眼:“还有那个布偶,我猜你小时候总带着它,因为你连出门赴宴都不忘把布偶抱在怀中。”
滕玉意依旧没吭声。别说五岁,直到现在她晚上睡觉都离不开布偶。
“你坐在岸边想自己的阿娘,想得眼泪直流,我为了哄你高兴,就说带你去找阿娘。我当时以为你跟阿娘走散了,今日才知道,那一阵滕夫人她……”
刚过世。
蔺承佑把后头的话咽了回去。
滕夫人在世时应该很爱滕玉意,从她亲手给孩子做布偶就能看出来。
也许在滕玉意心里,始终不肯接受阿娘离世的事实,所以明知阿娘不在了,听到他说自己的阿娘认识许多女眷,也怀抱着一丝希冀让他带她去找。
想起湖边那个孤孤单单的小身影,他心里突然有些难过,明明还有一肚子的话,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滕玉意听到此处,心里已经信了大半截,她的确叫阿孤,隆元八年她也的确来过长安,至于那个布偶——阿娘刚过世那一阵,她常抱着布偶到处找阿娘,可惜无论她找到哪个角落,都没能见到阿娘的身影。
她清清嗓子:“那——后头的事呢?你答应带她去找阿娘,找到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