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刺之后,忘尘对外宣称闭关修行,足不出寺。他和清子未与人说,但知道忘尘遇刺的人肯定有的,猜测忘尘受伤,知难而退了。过了些时日,克勤克守来告知清子,忘尘闭关不用太多人服侍,用不着清子了。清子心头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变故,但他人微言轻,不敢追着细究。
忘归暂代住持,忘悲的二弟子克己接替达摩堂首座之职。
这中间纠缠许多利益,忘尘管理南少林寺逐利的方式已经深入人心,形成招僧、香火法事、僧具兵械买卖等等多个利益群体,而一旦换住持,凡是有关联的人都在盘算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南少林寺表面一潭死水,底下暗流汹涌。
屠勇夫半夜里偷偷去付瑞现在住的僧舍门前解手:“哼,还说要当鸡头呢,还不是墙头草,倒去当尾巴了……”尿液臭气熏天。付瑞等人防范了一阵,以为不敢再来,哪知屠勇夫就等他们有这想法的时候又跑去撒了一泡。
付瑞殴打清子,林强与克也的冲突带了很坏的头,僧人之间私相拉帮结派,霸凌殴斗现象越来越严重,忘归暂代住持,兼任的戒律堂沦为摆设。。
转眼又是一年春来到。寺里年夜饭丰盛,膳堂气氛却很怪异,排座次时,辈分与贫富,天资武功的高低……僧与僧之间隔阂有如尘世,泾渭分明。
真正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更看重与家人团聚的节日,除非血海深仇,年关期间是江湖默认,最平静的日子。这样的时节,南少林寺要来一位贵客。寺里要挑相貌好的知客僧,清子自然入选的。来的是唐门一位公子,要做福建武林的暗器生意,先来南少林寺,有拜山之意。
暂代住持的忘归与达摩堂首座克己陪同一个不高的少年进寺。少年身着一袭白衫,手持一把大白扇,旁边两件火红袈裟将他烘衬而出。
待少年走得近些,眼尖的一望便知:为规避不入女流的寺规,是个女扮男装的雌儿。知道‘他’是个女子,清子‘老毛病’又犯,先瞧身体,失望莫名。初春,大概是怕冷,‘他’裹的严严实实。再看‘他’的脸,并没有刻意易容,瓜子脸如白玉,雕着大大凤眼,柳眉细细,这等妩媚的眉宇之间又现股英气。‘他’用眼睛审视着南少林寺建筑与僧人,唇红齿白的嘴角偶尔现一抹冷笑。
引入客室,清子上茶。唐九看清子的眼神却是似曾相识,还透着一股嘲讽的笑意。
清子也是一怔,唐九唇角抽动的轻蔑神色,分明就是那日行刺忘尘的刺客,胆子也太大了!
清子先直溜溜盯了一小会儿,接着又躲躲闪闪的。清子失态,忘归面色不愉。清子才联想到唐九兴许就是忘归或忘悲派去行刺忘尘的,也不敢多做逗留,端完茶转身要走。
唐九突然开口道:“小师傅且住。”一口川音,声质沙哑,却不象刻意装成男子的声音。初春里每说一句话仍会有热气从嘴里冒出,这本该吐气若兰的美景,却因为这撕哑的音质大煞风景。
清子停住,只觉得背脊发凉,虽然男女声有别,但说话的语气语速,这分明是梦里的声音。
“小师傅生得相貌出众,身形挺拔,武艺自也是不俗吧。”唐九说着,脸却看向忘归克己。武林同道考校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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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又远来是客,再平常不过。只不过唐九一个女子当面赞年轻和尚长得俊,她又装成男装,听得怪别扭的。
忘归将清子不能习内功的情况对唐九解释。唐九一脸不信,道:“既然内功不行,那小师傅都学什么外家武功?”听到清子这一组练的是金钟罩,唐九饶有兴趣的样子,忘归就将唐九带到校场。
林强正带着弟子练功,气沉丹田,蹲马步。
两位首座驾临,又认清唐九是个女子。成长中的少年人无不亢奋,个个鼓足精神,悄悄话对唐九品头论足。
校场上的众僧好奇带着躁动,毫无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