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怪周嬷嬷。”沈怀信轻声解释:“从有人给作坊下药至今短短半个月,她写了四封信禀报。只是路途遥远,父亲只收到了两封,有两封是我在路上收到的。所以父亲不知晓那个五日之期,再加上我当时已在准备过来,父亲给她的回信仍是令她静默,等我过来。”
“在路上收到信,所以就昼夜赶路了?”
“我怕赶不上。”沈怀信看向她的眼神透着心疼:“虽然知道你到了府城会更安全,但我不想你受此折辱。”
乔雅南伸出手指给小修齐玩,想着这话中之意:“去府城更安全?”
“父亲年后即派了不少人回同心府,具体做了些什么,我得去了才知道。再加上小舅也回了府城,怎么都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
乔雅南抬头:“范东家不在府城?”
“他正月就往京城去了,陪了我两个月,一直等我中了状元才回家。”想到什么,沈怀信问:“你找过他?”
“童沛瑜拿宋姨威胁我,我打算和范东家谈个买卖,我助他把童家踩下去,他护我不受童家期辱,但是去的人一直没回来。”提到刘强,乔雅南眉头微皱,他知道五日之期,却到今天都没回来,别不是落童家手里了。
心疼她这几日的煎熬,沈怀信在心里给童家重重记了一笔,借着把手伸进小修齐掌心的动作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安慰道:“到了府城我让人去找,放心,宋姨也不会有事的。”
“要没事才好,不然我多对不起她。”乔雅南把小修齐往他怀里一放,自己则往后靠在车厢上:“新科状元,民女我心中有惑。”
沈怀信僵硬的抱着小修齐,听着这话没忍住笑,小心的挪动和她一样靠着车厢:“你且细细道来。”
“恒朝律令,就没有约束商人的条例吗?童沛瑜如此嚣张,就无人能管?”
沈怀信沉默片刻,道:“民不举,官不纠。即便有民状告,官员也不一定能秉公办案。数代行商的人家在当地的影响力难以想像,而官员是异地赴任,根基浅薄,得罪了当地乡绅望族,别说有所建树,安稳的待上三年都是妄想。更何况少有人能拒绝黄白之物,东西一旦收下,自然就成了商人的靠山。翻遍历史皆是如此,风气便如此形成了。”
乔雅南非是不懂,只是心中难受:“我能等到你来帮我,可是很多人没有一个沈怀信可以依靠,翻遍历史,全是血泪。”
沈怀信把咿咿呀呀一直往雅南方向扑的小修齐送过去,看他摸着雅南的脸咯咯直笑的样子承诺道:“我会做个好官的。”
乔雅南看着俊俏的少年郎君:“状元,循惯例是入翰林。”
“我不入翰林。”沈怀信把角落的包裹打开,从里拿出一样东西打开送到她面前:“你看。”
乔雅南轻轻扫过去,待看清上边的内容还以为自己认错繁体字了,看了一遍又一遍:“你?常信县县令?你不是六品吗?县令是七品才对!”
“金殿传胪那日,皇上封了我六品,却并未让我入翰林,而是当众问我,对将来有何想法。我本打算封赏后私下让父亲带我入宫,求皇上放我外任,没想到皇上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趁机表明想为一地父母官,尽展毕生所学,为百姓做实事。”
对上雅南呆愣的视线,沈怀信笑容中难掩得意:“皇上当众允了,特准品阶不改。便是这谕旨,也是皇上亲笔所书,亲自盖印,满朝只我一人有此待遇。”
这过于优待了,乔雅南反倒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在其他方面吃亏了?还是你父亲何处做了妥协?”
一般人哪能想到这些,可雅南就能想到,沈怀信为自己的好眼光暗暗开心,话也说得更加痛快:“世家大族越加枝繁叶茂,太后和皇上想重用寒门来对抗,但若是做得太明显,他们担心各家会联手,到时动摇了江山社稷,两败俱伤。”
“所以用你当了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