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问他为什么,而不是推拒说自己做不了,这让老族长有些意外,他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并且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打算用来说服她,可是好像并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再一想来,这样的表现放在大丫头身上又好似正该如此,一点胆识都没有的人,怎可能支起这么一大摊子事,且至今不曾出过半点乱子。
喝了口茶,老族长重新梳理了一番,徐徐开口:“从你回村至今所行之事来看,你虽无里长之名,却早已行了里长之事。卖桂花,卖野猪肉,还有这作坊,你这孩子最让人想不透的一点就是,明明可以抓在自己手里的利益,你却能眼也不眨的舍出来,让大家都得到好处。”
那是因为她的村官之魂在熊熊燃烧,乔雅南心想。大学毕业就去当了村官,她的所有工作经验都与之相关,已经形成固有思维了,事情到了手里首先想的就是怎么分派,怎么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怎么做才能让人心平衡,维稳刻进了骨子里。
“我并未想太多,桂花也好,野猪肉也好,本就是桂花里的东西,自是人人有份。”
“这就是里长最需具备的公心。”老族长笑:“不是每个里长都能做到,所以很多地方邻里矛盾丛生,我们桂花里曾经也是那般,是后来都快活不下去了,大家才懂了手挽手才能活下去的道理。你在府城长大,按理来说不懂村里这些事,可我瞧着你比我们都懂,甚至更有办法,考虑也更加周全,更大胆。比如建村学,这样的事我想都不敢想,可你却已经在付诸行动。既然你有这个能力,为何不能让你来做里长?”
不,她只是不想自己堂堂一个大学生,不知不觉做出画六横代表六叔爷这种事来,这丢人丢得太远了。
“本还有些犹豫,是后来那事让我下定了决心。”
后来那事?乔雅南想了想,好像发生了挺多事,她问:“哪一件?”
“府城来的媒婆。”老族长轻哼一声:“乔家是没本事,可人还没死光。里长虽然只是个微末小吏,可在衙门也是要记录在册的,待你成为里长,就等于有了一层身份护持,到那时,童家要敢仗势欺人强纳你为妾,你便可以里长之身往上告。越是家大业大越在乎脸面,就算他可以不管不顾,他家里的人未必。”
从大伯爷让她当里长开始,乔雅南就想了许多许多,可这个缘由是她没想到过的。大伯爷觉得没有别的办法护她,所以给她套一层这个身份当个护盾,而这,已经是乔家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大伯爷,我不怕他……”
老族长摇摇手:“这不是你怕不怕的事,姑娘家名声多重要,你要是没回来,那我们顾不上那么远,没帮上我也不会觉得理亏。可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要这样都不想办法护一护,族里人心就该散了,乔家有如今这样不容易,怎能坏在我手里。”
乔雅南说不出话来,她不怕被针对,不怕挨骂,不怕辛苦,唯独怕有人待她太好,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还得清。
就像现在,饶是她有三寸不烂之舌,可知道了大伯爷的用心她就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哪怕这其中掺杂了太多私心,维护她的心也是真的。
老族长还在说服她:“如今乔家眼看着就要起来了,可既然生活在这个地方,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考虑,我也不想相处了几十年的人对着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人哪,一起吃不饱饭的时候能称兄道弟,要是一方的日子好过了,另一方心里难免会有各种想法。我有心无力,顾不全这些,但你肯定可以,并且大家也都服气你,这才是最难得的,我……”
“我应了。”
老族长猛的抬头,又惊又喜:“我没听错?”
“我说,我应了。”乔雅南笑着叹了口气,当村官有多辛苦她再清楚不过,可她有经验,而且村子小,事情相对也就少了许多,不算为难。
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