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天地之间所有的金光尽数消散。
神秀的身体缓缓盘膝坐下，身上的金光无比黯淡，周身遍布着犹如碎瓷一般的裂纹，似乎只要轻轻触碰，就会化为碎片一般。
朱佑樘面露焦急：“大师，还请告知，您是否看清了照儿此时的位置？”
神秀摇了摇头：“天下将乱，天机渐隐，身上牵扯的因果越少，修为越浅，卜算难度越低。太子殿下虽未入盖世，但一身牵扯大因果，贫僧修为浅陋，无法卜算出太子殿下的详细下落。”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太子殿下的状态并不是太糟，而他现在大概的方位，应当在大隋境内，”神秀道。
听到朱厚照的状态并不是太糟，朱佑樘的脸色一松，听到他现在在大隋帝国境内，朱佑樘的脸色又微微一变。
大隋帝国，那是真正的武道圣地，帝国之中的武道高手即使和大明帝国相比，也只多不少，照儿现在在大隋帝国，恐怕会十分危险。
万一被人发现了他的身份，大隋帝国派出高手狙杀，那……
“陛下，无痕愿前往大隋帝国，寻找太子殿下的下落，”无痕公子道。
朱佑樘微微皱眉：“可是你去大隋帝国，自己也会很危险，这……”
“我早已隐退江湖数十年，即使是大明帝国认识我的人都不多，何况大隋帝国，”无痕公子自信道，“只要小心一点，即使身份暴露，我也有把握逃脱。”
无痕公子最擅长的就是轻功和天机卜算，论战斗力，他或许不算盖世高手里最强的一列，但单论保命能力，在场的七位盖世高手里，他绝对排的上前三。
而且无痕公子在江湖上甚少出手，见过他真容的人极少，他前往大隋，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看穿。
朱佑樘点点头：“无痕，照儿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原本就是我的失职，才让太子殿下遇到危险，这件事，我责无旁贷，”无痕公子点点头，身形在原地消散。
南少林这里，六名盖世强者足以应付局面，他没必要再留下来，还不如早点去大隋帝国，寻找朱厚照的下落。
神秀的眼睛里，那原本闪烁的星辰逐渐暗淡，生机正在飞速地消逝。
他剩余的寿元本就不多，又释放了最本源的一口先天童子之气，早已油尽灯枯。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两句，是佛门禅宗传唱数百载的奥理禅机。
第一句为神秀所悟，意为将身体和心灵看做菩提树和明镜，时常去清理洗涤，以保证心境澄明，无缺无垢。
而第二句，却为和神秀同期的另一位禅宗高僧惠能所悟，他意在说明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教人不要妄想执着，才能明心见性，自证菩提。
单单提出神秀的第一句佛偈，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千古佛理，但偏偏就在神秀说出第一句佛偈后，惠能高僧对出了第二句。
相形之下，神秀的第一句佛偈，便显得多出了一份凡尘之意，落了下乘。
而后来，惠能继承了上师的衣钵，将北少林发扬光大，号佛门禅宗六祖，最后甚至修成罗汉金身，以无上神功破碎虚空而去；而神秀只能无奈地南迁刚刚立国的大明帝国，创立南少林，成为北少林的附庸。
既生瑜，何生亮，这用来形容神秀和惠能的关系，再合适不过。
若没有惠能，或许成为禅宗六祖，风华绝代破碎虚空的人就是神秀。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惠能那四句佛偈，终究成为了神秀心中的魔障，让他数百年都无法勘破，以至于最终也不能破碎虚空，只能饮恨凡尘。
又或者，禅宗本身的气运，不足以承受两名惊艳绝伦的天骄崛起，所以，稍弱一筹的神秀只能黯然收场，以待下一世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