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岁月与秦以秋在路边草坪上待了似乎很长时间。
这时间久到空气里的温度早已不断上升,即便他们二人待着的那块位置属于树荫底下,在没有风扇或是空调的户外,这温度也足以让人难受到快要窒息。
简岁月特意始终没有去看手机,就是不想因为时间的束缚而徒增自己的烦躁。
若她现在去看时间,发现是八点整,而没多久她又倍感烦闷了,再去看时间发现是八点零一分,距离自己上一次查看时间才刚过去一分钟,只怕心中会更难受。
简岁月戴着口罩,唯一那点风透不进来,闷得她愈发难受。她最后还是决定摘下口罩,心想自己应该不会被把专注力放在去工作与学习这两件事上的行人认出。
路边站了两个人,一人站在画板前画画,另一人在旁边似乎充当着助手身份,过路的人应该都会下意识认为这二人不是美术专业的学生就是做着与画画相关的职业,没有人会去质疑简岁月的身份。
但只有简岁月自己心里清楚,说是一丘老师的助手,实际上她什么也不是。
即便她的初衷是来陪着一丘老师作画,也为观察生活,可她其实更像一个路人甲,只是这名路人甲此刻刚好站在了一丘身旁,看起来似乎的确与这位正在安心作画的画家挨上了边。
然而除此之外她几乎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内心还因这鬼天气以及长时间的站立无事可做而烦躁不已,想要赶紧离开这里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也不必硬要前往一个有着舒适冷气的场所,只要给她一些事情做即可。
回忆起之前在车上自己与林思雪信誓旦旦谈论起的事,此刻的她不免垂下了头。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有耐心,她比自己想象中差多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待在一丘老师身边如座泰山般挺立着岿然不动,从一丘开始作画,一直到他作画结束,他们收拾工具回酒店,任谁也无法左右她坚定的信念。
却不曾想她竟完全高估了自己。
林思雪说的是正确的,画画这件事真的是枯燥不已,尤其是站在旁边无事可做的那个人。
这个人若本身没有那么热爱画作,或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那便会如此刻的她一样,呼吸越发急促,连仅仅只是站着不动都成了件相对困难的事。
恰好秦以秋偏头蘸颜料,有意往身旁看了一眼,视线里却是一个有些无精打采,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简岁月。他立刻放下手中画笔,拿了手机出来。
手机在他裤子口袋中,因为着急,他指尖的红色颜料不经意蹭了些在自己衬衫衣摆处,衬衫上立刻清晰浮现一道红印。
这显眼的红印在这件本来非常干净的白色衬衫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但秦以秋大概是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迅速取出手机,依旧像往常那样在手机上飞快打起字来。
简岁月长长呼出一口气,试图将那些烦闷不安的情绪压至心底深处,不让它们肆意作祟,而后她抬起头来,正想去查看秦以秋的绘画进度,一部手机突然间被递送过来。
那一刻,她双眸下意识地睁大,显然是有些被惊到了。
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不消几秒她已恢复此前的镇定模样,快速浏览秦以秋发来的消息。
秦以秋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光看文字或许无法看出秦以秋的情绪,但当她将视线从手机中的文字移至秦以秋脸上后,简岁月也能看见他满眼的担忧。
“没事。”简岁月笑着摇摇头,稍稍靠近去看秦以秋完成了已有大半的画,问,“一丘老师,你画得怎么样了?”
对于简岁月的问题,秦以秋暂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低头打了几行字,又将手机凑近对方面前。
-真的没事吗?要是累了就先回酒店休息吧,画画确实是件很枯燥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天气又这么热,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