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个头不宜太大,那样肉质太老,若是只有个指甲盖那么大的话,吃着倒也不过瘾,好在石媖哥妹俩都有经验,不会去做那多余的无用功。
捡回去的田螺,用刷子仔细将上面的绿苔泥土之类清洗干净,再放些盐泡在盆里一晚上,第二天的时候加辣椒爆炒,最后再放些大料之类的炖上一些时候,用小针挑着,也算是一道很不错的淡嘴小吃。
不过,石媖看了看刚盖住竹筐底部的田螺,她们家人不少,要想把田螺吃过瘾的话,这么一点可是远远不够的,也不知道她跟二哥今天能捡到多少。
心里估摸着,石媖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着,就更加专心致志地往河里摸田螺,河水还算清澈,石媖能听到不远处有水花在响动,她觉得那应该是鱼,不过可惜了,她并不会逮鱼的手艺。
摸了好一会儿,石媖看见她二哥石小树离她有些远了,不知道在跟谁说话,石媖摇摇头,也不去管他。瞧着这一片的田螺都快没有了,石媖准备往前面走走换个地方,河边泥土湿滑,石媖一手提着竹筐,一手拿着鞋袜,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就这样一个不小心她还是滑倒了。
身体本能反应让她双手撑住地面,结果她的身子倒是没有全栽进水里,衣服下摆却都湿了,竹筐里的田螺也洒出来大半,这都不要紧,现在天气并不很冷,衣服湿了可以晾干,田螺洒了再捡起来就是了,可是一只布鞋在刚才摔倒的瞬间被她给甩到河里了,那布鞋是她娘一针一线给她纳出来的,很是费功夫。
石媖不敢大意,她看那只鞋离她不远,就小心翼翼地往前慢慢走着,渐渐地,河水越过她的脚踝,小腿肚子,膝盖,石媖也顾不得身上衣衫湿了大半,眼看就要够到那只鞋了,偏偏这个时候石媖感到脚底叫河底的杂草给缠住了,石媖左脚踩着右脚,想要把缠着的水草给弄掉,她看不清河底,心里微有些慌,动作便急了些。
偏偏人越急就越容易出问题,就在这个时候石媖突然感到自己的脚踝的地方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感到滑滑的,腿一软,人就往下倒了下去,还好她在的地方水不是很深,石媖整个人在水里扑棱了几下才折腾着站了起来,只是这样一来她的全身都湿透了,而且因为她刚才在水中折腾的那几下,她想要够到的那只布鞋离她越来越远了,水面平静无波,那只布鞋就悠悠地在上面打着转,不疾不徐地,似在引诱石媖去取,可经过刚才的小风波,石媖却是再也不敢往前了,她又不会游泳,万一真出事了可怎么办!
让她二哥来帮她取?石媖看了看远处跟人聊天聊得手舞足蹈的石小树,把这个想法给否了。
又盯着那只布鞋看了一会儿,石媖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放弃。
“你需要帮忙吗?”
从身后传来的陌生声音让正在弯着腰整理湿衣服的石媖愣住,她转过头去看,又有些疑惑:单看相貌的话,这声音的主人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人看上去也就十七八的年纪,肤色微黑,眉眼端正,明明该是少年意气的时候,石媖却从他身上看到了老成稳重的气质。
有意思。
而后反应过来,石媖觉得相比于这少年的老成来说,自己这实际活了更多岁数的人现在看起来好像有些狼狈,样子不太得体,突然间就有些心虚。十来年的少时生活,让她还会有些害羞,不过也只是刹那的时间,石媖便又恢复成了往常没心没肺的样子。
狼狈就狼狈吧,人生短短几十年,谁还没有个尴尬的时候呢!
万千思绪只在一瞬间,石媖长出一口气,想回给这好心的少年一个微笑,然后告诉他“不用”,没想到不知是这少年压根就不用她回答还是自己回答太晚了,还没等石媖把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少年已经脱下鞋袜,将裤腿高高地挽了起来,越过石媖身边,朝着那只布鞋的方向走了过去。
动作怎一个行云流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