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自从挺身而出,一直相当镇定坦然,听到此处却莫名打了个寒战,露出恐惧的表情来,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人群,然而偏偏在此刻不见了他最想见到的人的身影。
一旁楼兰商队生怕再起变故,已匆匆收拾好货囊赶着驼马上路了。阿飞默默凝视着甘奇头也不回地带领商队离去, 心头蓦地腾起一种强烈的被抛弃的孤独感,整个身心仿若浮在半空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着落。
离开玉门关老远,甘奇才敢回过头去——只见关口墩燧巍峨挺拔,犹如瀚海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中原兵士已尽数入城,于阗使者一行依旧滞留在关前未动, 大约正商议如何处置阿飞, 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 他突然间心里有些恐慌,一阵寒颤竟穿透了整个身体。
李信打马过来与甘奇并行,低声问道:“甘奇君如何看待阿飞盗取圣物这件事?他真会见财起意么?”
甘奇愣得一愣,才道:“本来我也不大相信阿飞会做出这等下作事,可如果不是他行窃,他怎么会知道圣物藏在我的水袋中?”
甘奇叹道:“阿飞的祖父、父亲我都相当熟识,都是老实本分的向导,阿飞第一次跟着父亲上路当向导,才是个四五岁的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实在想不出他会……唉,不过他总算还是条汉子,眼见事情败露会牵连到商队,自己主动站了出来。”
想起阿飞风趣伶俐、为人一向很好,虽然怒其不争,还是忍不住为他的命运担忧起来,黯然道:“真不知道那些于阗人要怎样对付他。”
甘奇迟疑了下,道:“我本来没有怀疑到阿飞身上, 当时如果不是他自己站出来,我还以为是……是……”
下巴朝前面正与昌迈王子交谈甚欢的郦食其扬了扬。李信当即会意,思忖片刻,低声嘱咐道:“这郦食其来历不明,形迹可疑,我特别留意过他,总觉得他是有意接近讨好昌迈王子,可目下他是王子信任的人,没有确凿证据,绝不能胡乱指认。圣物失窃到底是怎么回事,怕是还得问阿飞本人才能知道。然而他既已认罪,落入于阗人手中,我们不便再强行出头。当下该以尽快运回粮食为首要任务,暂且顾不上其他了。”
甘奇道:“是,一切听将军安排。”
忽然一人挺身而出,人高马大,威风凛凛, 好一副将军的气派,情绪很是激动,义愤填膺地道:“我有重要事情要告诉将军,阿飞是被人陷害的,他是为了救商队才不得已站出认罪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于阗左大相菃木。”
正是帝国上将军韩信,不过乔装打扮成百姓,一时间周围人认不出。
李信生性刚毅肃穆,听见如此惊人的言论居然还是不动声色,只平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郦食其插嘴道:“是我告诉他的。”
李信质问道:“那么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可有实证?”
郦食其道:“没有实证,只是简单的推测。”
有意向前后左右望了一遍,见护卫都离得甚远,郦食其这才压低声音道:“将军想想看,于阗一行打有使节旗帜,一路有地方官吏迎送,食宿均在官府的驿站中,寻常人难以接近。再想那夜明珠是皇帝赐给怀玉公主的宝物,何等珍贵,于阗必然视为至宝,小心呵护,谁又能有本事在这么多甲士眼皮底下盗走圣物?”
“这只是疑点一。疑点二是,于阗左大相菃木请韩牧将军发兵包围了商队,意欲将商队翻个底朝天,他当时信心满满,可见他确认夜明珠就藏在商队中。然而当阿飞站出来承认盗窃了夜明珠时,菃木不是欣喜,而是相当意外的反应。”
“第三个疑点,也是最关键的地方,阿飞当众认罪后,才刚刚转身,还未抬脚,菃木的目光已先转向了甘奇的马匹,似乎早就知道夜明珠藏在马鞍边的水袋里。如此推断,真正将夜明珠放入甘奇水袋中的不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