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很平静。台下围着一圈的府兵,她手腕脚腕还上着锁。她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两个人,一个至今下落不明,一个在昨天夜里死在她的怀中。她已经没有指望,挣扎也没有意义。
“求求您了!圣女——”
台下有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她哭的嗓子都哑了,但那声音卿卿记得,她们在巷角开学堂的时候,这人带着儿子是第一个入学的。这妇人也曾弯着腰感谢卿卿,而此刻却跟旁人一样跪求她赶快去死。火光明灭间,她似乎又看到了许多人。明明离得那样远,她却能看到那些人的脸。有隔壁巷的老婆婆,茶馆的帐房先生,花楼的妓娘,还有那个打过她很多次的酒楼跑堂。
这便是苍生吗?
有人曾对她说,有能者当以身济天下。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奉为圭臬,哪怕身在泥潭也挣扎着向阳而生。可如今日暮途穷之际,她第一次对那个人开始怀疑。
我渡世人,何人渡我?
听着那一声声的祈求,卿卿一时竟觉出些快意,那些人不再高高在上,如此卑躬屈膝声嘶力竭的求她一个乞丐,真是让人无比畅快。
火盆中的炸开一簇小火花,程峰握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口又继续保持缄默,台下的人已经哭的声音沙哑,台上的两个官兵再等不下去了,一个直接夺了程峰手中的匕首道:“既然已非自愿,不若由我等将其四肢划开,或许还能一试真假!”
说罢,两人抓住卿卿的手臂,铁锁在剧烈的地晃动,卿卿不住的挣扎,仍逃不过被那锋利的匕首划开手腕,刀刃划破皮肉,割断血管,一瞬间的剧痛让卿卿难以自控的颤抖,两人又很快钳制住她的身体,将她双脚脚腕划开。卿卿跌在地上,呻吟出声,胸中那如同山洪一般的无助与委屈,都随着血珠一起涌出,血顺着手腕上的镣铐落在法阵之中,身体渐渐变冷,眼前是明灭的火光,耳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乞求。
“凭什么是我!”她终于嘶吼出声,“我只是一个小小乞丐!何人赠我衣袍蔽体?谁人给我一粥一饭!凭什么要我拯救苍生!”
黎明将至,东方的启明星正亮之时,她身下的法阵倏然亮起红光,一道龙吟自东方响起,伴随着红云紫电,有一人御风而来,霎时间已行至阵前。只见那人手中长刀一晃,数道刀芒顷刻之间将木台震碎,高台倾覆,众人惊恐万状,四散逃窜。而一片烟雾废墟之上,那人抱着卿卿悬在半空,周身闪着电光,宛若神明降世。
“别怕,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