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的掌柜并伙计在洛小引三丈之外排排站,哆哆嗦嗦等着听吩咐,整个店面里除了洛小引一个再没有其他客人,说不出的怪异冷清。
或许是太过缺少人气儿,或许是洛小引穿得太薄,她突然“哈湫”打了个喷嚏,差点一头从板凳上栽下来。
看别人打喷嚏当然很好笑,但打喷嚏的那个人是当地恶霸,这谁敢笑?况且洛小引刚才干下的事还历历在目——
洛无印出走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大街的人茶余饭后都在感谢老天有眼,烧香拜佛祈祷最好洛无印在外也被哪个女流氓山大王抢去当压寨相公蹂躏得香消玉殒横遭不测,好让镇北将军府绝后没了香火,以慰那些被洛小引辣手摧花的美男子们在天之灵。
可能是有些人的愿望太强烈,家里供的香烛太粗壮,烟火味好死不死熏到了恶犬的狗鼻子,一逮一个准儿。洛小引长鞭一甩,登时给他们抽了个稀烂,威胁那些人一有洛无印消息要立即到将军府去报给她,如果有谁胆敢再诅咒哥哥被她知道,她一定割了那个人的舌头!
茶楼门面太大,掌柜的反应慢了一拍,没来得及铺上门板把恶犬关在外边,不巧姑奶奶骂完揍完觉得有些口渴,瞅见街上还剩一家没关门的,便大摇大摆进来了。
洛小引大马金刀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
鉴于辛豫的腿伤还没好,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日后科考,洛小引近来动手越发谨慎,生怕自己一鞭子下去又害得别人错失改变命运的机会。可她有所顾忌不亮鞭子,那些等着看洛家笑话的人可不会念她的好处,他们只以为洛家遭了天谴,终于知道悔过收敛了。一个个见状如此,异常支棱,在背后气焰更盛地咒洛家,更有甚者,都敢和洛小引当面对呛了。
一天下来,洛小引听了满耳朵编排哥哥和诅咒自己家的闲言碎语,虽说威胁胆敢诋毁洛家的人是维持恶女形象必须要走的过场,但她听着那些话心里确实也老大不舒服,胸口闷得要命。
可这能怪谁呢?要是真算起来,也只能说是“罪有应得”吧。
茶楼掌柜死活踹不动几个小伙计,又生怕让一脸阴沉凶狠的姑奶奶久等,等得脾气上来再把店给拆了。老头只好抖着一把筛糠似的骨头硬着头皮上前,满是皱纹的脸挤出一个比苦瓜还难看的笑,结结巴巴问洛小引想点些什么。
洛小引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没发觉一步一挨凑过来的掌柜,冷不丁被吓一跳,皱起了眉。
她还没怎么着,掌柜的见惊着了她,觉得自己大限将至,腿肚子一软,整个人向后一跌,眼看就要磕在地上。
上了年纪的老人摔一下可大可小,洛小引下意识要去扶他,刚伸出手,一身恶女的行头却叮叮当当给她提着醒,洛小引又硬生生地刹住本能,强迫自己停下来。
不能扶他。
但是,或许可以换个方法……
老掌柜砰一下重重摔坐到了一张被踹到他屁股下边的凳子上,犹自惊魂未定,一双眼瞪得铜铃似的看着洛小引。
洛小引翻了个白眼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喂,那老头儿,你凑过来干嘛,不知道本小姐只喜欢年轻貌美的吗?赶紧爬远些爬远些!腿脚不好就老实坐下,别摔断了腿又讹上我。”
掌柜的忙连滚带爬地避远了,点头哈腰磕巴着又问了一遍洛小引要吃啥,接着拍洛小引马屁道:“二小姐肯赏光,敝店蓬荜生辉三生有幸,您想吃什么尽管点就是,老朽请客!”
洛小引撇撇嘴,抬头望着柜台上挂的菜牌子犹豫不决,半晌道:“不知道你们这儿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干脆都来一遍吧!”
掌柜的擦擦汗,正要应下,冷不丁门外飘来一个轻佻的声音:“姑娘不知道什么?尽管问在下!”
走进来的高挑男子头发半束,一身烟紫色的衣裳风流不羁地敞着领口,脸上扣着个鬼面具,晴天白日手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