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喊你醒醒,别老身在曹营心在汉行不行?还有你——”
他不依不饶伸出根指头去点点江米糕的脑瓜:“干爹好歹喂你吃了那么多瓜子仁儿,一瞧你正经爹来了二话不说就嫌弃我,没良心的小东西。”
江衫拨开他的手起身:“怎么就干爹了,你自封的?好歹要点儿脸。”
他卷起竹漪带来的那张地图,身急不可耐地要离了“曹营”跟着心去找“汉”。看得陆禁直叹儿大不中留。
大人小鸟一水儿的没良心,果然是亲生的。
陆禁无奈,嘱咐他道:“你要亲自去找人,最好还是和王府里交代一声,况且授封世子的诏书一下来,少不了还要进宫去谢恩,到时候你人不在京中,这又怎么说?”
江衫点点头,陆禁以为他听进去了,不料这家伙却说:“我爹忙着求仙问道,哪有空理俗事,跟我大哥说一声也就是了。留鸿出走跟我脱不了干系,迟一分找到他就多一分危险,至于宫里……”
“齐王府不敬太后皇帝、目无尊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朝都懒得上,还在乎谢不谢恩这点子虚头巴脑的礼数?”
江衫并不如看上去一般是个稳妥人,这点陆禁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玩到一起,还混成了同流合污的兄弟。
只是陆禁没想到,江衫这人轴起来竟然比自己还能放得开。陆禁追到王府里去的时候,身子不好的大公子江衿正给这不肖弟弟气得咳嗽,一问才知江衫居然真的说走就走,回王府简单交代收拾了点儿行囊,便不顾大哥的阻拦出了京,连他爹齐王爷都没知会一声。
江衫走时把他的江米糕也带走了,陆禁一想回家得装君子样不说、还得跟祖父那白胡子老头儿大眼瞪小眼,顿时非常抗拒,只好自己一人百无聊赖地蹲回沧云阁嗑瓜子。
除去戴着面具在外边当“秦八爷”的时候,还是呆在书坊里让他觉得最自在。
虽说书坊作为娘的陪嫁早已经上了年头,但当年外公家里毕竟是京城最大的书商,沧云书坊论地段、修造都是一等一的。楠木书架自身驱虫防蛀,经年日久,木质清芬与墨芳纸香把整个书坊腌透了味儿,加上陆禁后来自己请匠人做的止音使密阁幽静无比,俨然一处令人再安心不过的舒适温柔乡。
唉,就是差点儿热闹看。
陆禁好不容易抓住了洛家二小姐一点反常的苗头,怎么也不能轻易放过。他思来想去,就江衫那个洛无印不见了就魂不守舍好像跑了老婆的德行,恐怕等见了人分毫想不起打听洛小引的事,全指望江衫肯定不行,还不如自己想想怎么从洛无印那儿挖出点儿有用的。
嗯……长得像姑娘,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像姑娘,经常被爹数落……
嗐,说到底不就是想变得更男人!
陆禁翘着二郎腿,伏案一顿奋笔疾书,足足写了一个时辰,细看纸上内容,分明写的全是些狗屁不通的废话:夫猛男者,当坐如钟,站如松,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行如疾风,动如迅电,声如北海秃驴寺,拳如南山不老峰……
不难想象,要是谁信了他的邪照着一条条练下来,活脱脱一个举止离奇不成人样的妖怪。
陆禁最后顿了顿笔尖,给自己的鸿篇巨著起了个名字:
猛男密典。
小字注,真男人必看。
他咬着笔杆左思右想,觉得“密典”二字还是有点儿说不出的不正经,总好像有股子春宫宝典龙阳密戏的猥琐味儿。为防来日不小心给江衫看见了勃然大怒来找他麻烦,陆禁还是把那俩字涂掉了,改成“真经”。
某某真经,嗯,听起来也威风多了。
落款陆禁用狂草写了个秦八,他将手稿摊开晾干,憋不住一阵得意:等找到了洛无印,用这根萝卜去钓他,不怕人不上钩。
瓜子嗑多了嘴里总归有点咸,陆禁喝了口菊花茶祛火气,顺势踱到窗边打开些帘子,在太阳底下伸个懒腰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