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水,嘴皮确实有些干。
他端起茶抿了两口,想起洛无印离开得突然,也是什么都没带,还不知道渴了有没有钱买碗茶喝。
……他做什么要说那句话?
茶水到了嘴里没滋没味像白水,江衫捏着杯子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任谁来都看得出他心神不宁,食不知味。
陆禁身为八卦里的行家,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是一流,此刻瞧着江衫那副魂不守舍仿佛丢了老婆的模样,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和洛无印之间不一般,顿时精神一振。
陆禁瓜子都顾不上了,一双眼睛灼灼放光地盯着江衫:“你怎么这么着急,该不会是你对洛大公子做了什么,把他给气跑了?”
江衫眉眼垂下来:“是我说错了话,惹他生气。”
陆禁饱含一腔求知欲,热切道:“哦?”
“我……”
江衫险些顺着陆禁的话头说下去,好在他及时回过神,看清了陆禁这个狗东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儿,差点被他气死,胸中一团怒火嘭地窜上天,青筋暴跳道:“陆明止!”
“我他大爷的在跟你说正事!”
江衫这纯种的正人君子一般不会口吐芬芳,除非忍不住。陆禁眼看把人惹急了,忙暂时收敛本性,赔笑道:“正事正事,了解个中缘由不也是正事么?我发誓绝对没有拿你的急事当八卦听的意思。”
江衫:……我信你个鬼。
陆禁殷勤地再给他倒杯茶,正色道:“人我已经吩咐去找了,应当很快就能有消息,不用急于一时。我方才说的也是真话,不是不替你急。”
“洛大公子一个八尺……呃,一个堂堂男儿,离开京城必定不会是一时冲动。既是早有此念,怕是找到人也不能轻易劝回来,除非他达成心愿。”
陆禁摸着下巴分析,“所以我想知道,这事儿起因究竟为何?你不是带着名剑上门去的么,还能把他惹毛。”
江衫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是我说错了话。明知道留鸿最不爱听别人把他和女子比较,还大意犯了他的忌讳。”
“洛将军严厉,对留鸿一向有些不满,时常会责备他,恐怕今晨我是火上浇油,又给他撒了把盐。”江衫握紧袖子里的什么东西,低声道,“有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或许比旁人更让他往心里去。”
陆禁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他藏在袖子里那只手,半晌移开视线。
他抓住一点,提问道:“洛将军对洛无印不满,为什么?是他根骨不行武艺不精,还是好吃懒做,打鱼晒网?”
江衫摇头:“并非。留鸿刻苦,洛氏一门绝学皆已掌握,平日我只能与他战成平手,即便放眼整个大安,恐怕也少有人能在武学造诣上压他一头。”
陆禁:“那,莫不是洛将军也嫌弃亲儿子长不高,脸蛋像个小姑娘?”
“那倒不是。”江衫扶住额头,叹了口气,“总之是不满意他的性子,觉得留鸿太过内敛敏感。”
陆禁点点头,一想倒是也能理解。
洛家到洛无印这辈只有他一个男丁撑门户,武功能让江衫评价高绝,想必是洛震天手把手教的家门绝学。原本自家的兵将将来肯定是要交到洛无印手上的,谁承想费尽心力培养一番,洛无印长大后性格却是这个样子,和歪了脖子的小树没甚区别,再跟他的两个混世魔王姐姐妹妹一对比,那确实有些过于惨烈了……洛震天不吐血才怪。
儿女要是齐刷刷韭菜一般高也就好了,就怕这种水平参差不齐的,个大个小一比较,父母心里都有一杆秤,分量孰轻孰重明明白白,难免要厚此薄彼。
可见孩子还是不能多,少生优生,幸福一生啊~
陆禁凭借自己强大的脑补补完了将军府出走大公子背后的一本辛酸成长史,对洛无印无不同情地发出一番感慨。只是洛无印的故事一片明朗,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洛二那边还是团团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