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洛家投靠了太后,为朝中自诩清流的大人们所不齿,那些公子哥们有样学样,要找个由头疏远奚落他、当欺负洛家出气罢了。
只是那来之不易的笑容还没在洛无印脸上停留多久,就在见到草丛中四分五裂的一堆白玉碎块后又消失了。
洛无印剑也不管了,径直松手任它掉进草丛,慌忙矮身拢起那堆碎块,紧绷的脸上流露出痛惜的神色:“怎么会……”
碎得太厉害了,便是找来最巧手的玉匠,恐怕也无力回天。
江衫帮着他收拾碎屑,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堆稀碎的玉块原本应当是什么模样。不过倒是看出来这玉料内部多结有云絮,玉质并不能算是上乘;雕工嘛……也很一般,纹路尽管已经断裂得差不多,但下刀力度不均,常有断后又续叠上去的刀痕,实在拙劣丑陋至极,更算不上什么珍品。
江衫一边收拾一边就这么说了,本来是想宽慰洛无印这样的东西王府藏着的多了去,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不必太过在意碎了的这个。哪知洛无印双手拢紧掌心里的玉屑,垂着眼睛道:“想要多少有多少?哪里那么容易。”
“世上也就只有这一个,其他的仿得再像也不是这个了。”
洛无印一向直言直语,鲜少有这样多愁善感的时候,江衫不明就里,拉他起身时随口说道:“一个小玩意儿而已,哪值得你这样在意,怎么跟我那摔了簪子的五岁侄女似的?上回还是你哄的她呢。”
江衫忽然觉得手中握着的手腕一僵,定定地拉不动了。
被江衫握着的那只手十指逐渐紧握成拳,因为方才的脱力还微微发着颤。
洛无印低着头,江衫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轻声道:“你也觉得我优柔寡断,不像个男人,是么?”
江衫愕然:“不,我不是……”
洛无印一把甩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眼圈微微泛着红,眼里却一滴水都没沁出来。
江衫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正意图解释,被洛无印摆手打断了。
他一字一顿道:“爹爹这么说、姐姐这么说——所有人都这么说。”
“留鸿……”
“你没错,不用说对不住。大家都没错,是我的错。”
洛无印松开手,任掌心里那一小堆碎玉散落在地上:“确实没有什么,是我太看重它了。”
扔下碎玉和这句话,洛无印转身就走,连江衫送来给他的剑都没带上。
江衫抬步想追,跨过一摊狼藉玉屑时又停下来,他俯身重新把它们收拾起来,江米糕也飞过来帮忙,一啄一啄地衔玉块。
拼拼凑凑,最终聚出一只极丑的兔子。把件应当讲究的神态、动作、神韵,一个都没有。
待这只丑兔子从脑海深处模糊的记忆里蹦跳出来,江衫手足无措,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这竟然是很多年前他亲手做了送给洛无印的生辰礼。
可它不是早就在秋猎时掉到京郊山崖下了吗?!
原先洛小引凭本能觉得,哥哥和江衫在一块的时候自己似乎不应当上去插一脚,于是带着泽兰就蹲在凉亭里边逗鸟边观赏两人过招。
然而看着看着,气氛好像变得不太对,果然没几句话的工夫,两人似乎起了争执,洛无印甩下江衫就走了。
洛小引以为洛无印是受了伤,追上去几步想看看情况,却正撞上一身灰土跑过来的管家,管家哭丧着脸向她道:“不好了二小姐!公子、公子他……”
“公子他离家出走了!!!”
洛小引:“什么?”
管家道:“公子方才去马厩牵了匹快马,留下几句话就二话不说出去了,等我们反应过来,公子已经没影儿了……”
洛小引抓住他:“哥哥说了什么?”
管家:“公子说他一直呆在府里也没什么用处,他想出去走走,直到明白怎么做一个真正的男人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