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黑煤球吗?除了嗓门大能吃饭它还能干嘛,亏得我这儿专门请大师做的隔音!”
江衫把他的嚷嚷当放屁,半个字都没往心里去,非但不制止小黑家伙落井下石,甚至还鼓励似的摸了摸它的头颈:“你再叫江米糕是煤球?”
陆禁在屏风后伸出头来,挑衅道:“怎样?”
江衫作势要起身:“我现在就走。”
陆禁立马蔫了,衣领都没整好就急急跑出来扯住他:“别别别,我向江米糕赔不是!这事儿还真得你帮忙不可。”
江衫提起了些精神,手指点点江米糕的脑袋,小鸟黑不溜秋却颇通人性,收了神通飞一边去自己玩了。
“到底是什么大事?”
陆禁未语先笑:“我依稀记得你和洛大将军的公子是总角之交来着,对不?”
洛无印?
江衫皱起眉,陆禁今日下的明明是洛家二小姐那个混世魔王的面子,这会儿忽然关心起从没见过的洛大公子做什么?不过洛二和洛无印是孪生兄妹,容貌能有八分相似,莫非陆禁……
江衫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陆禁亲手剥了颗瓜子递给江衫,笑容狡诈得令人心生不安:“衣锦兄,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断袖,怎会打洛公子的主意。只是看上你同洛家历来亲近,想托你打听一件事罢了。”
江衫松了口气,莫名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他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略一思索便转过弯儿来:“你想我去跟他打听洛二。”
“哎!”陆禁一拍他的肩膀,算盘打得噼啪响,“我毕竟身份不便,洛大公子素日又不爱出门,因此还得衣锦兄来当这个搭桥的先锋。”
“嚯,原来还有连你陆明止都插不进针的铁板,难得。”江衫端起茶,拨开浮沫,慢悠悠品了一口。
“晌午那阵我便觉着奇怪,你一向不爱管平头百姓的闲杂事,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去救辛生,总不至于真瞧上他的美貌见色起意。说吧,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陆禁摸了摸下巴,一阵恶寒:“……你别说得那么恶心成吗。”
“以前听洛二恶名,只道她是跋扈,今日无聊之下看热闹,忽然发现她有点不对劲。”他说着找了根逗鸟的花绳,抛给江衫:“你要是想把一个人的腿抽成残废走都走不动,你会怎么抽?”
江衫不耐烦地晃了晃花绳扔回给他,意思是:别卖关子有屁快放,不然抽的就是你。
真寡淡。陆禁叹了口气。
“她握鞭子的手都快脱了鞭柄,这样极不方便使力,又容易使武器脱手而飞,哪个人打架会用这吃力不讨好的手势?更何况她爹是洛震天,将军家的女儿,不至于如此笨拙。”
“我笃定有猫腻。”陆禁卷起花绳,绕了一个结。
江衫:“就凭这个?”
陆禁:“当然不是。我想起祖父多结交今科试子的吩咐,好人做到底去看辛生,谁知道碰上个同样是给他雪中送炭的女子。明明是好事,却送得偷偷摸摸,况且……”
江衫:“况且?”
一个是一身锦绣红衣裹得曲线玲珑、却不肯好好穿戴衣裳的骄狂恶犬,将军幼女;一个是乐善好施却来历成谜,躲在不合身的黑色斗篷中、一见人就落荒而逃的“小仙女”。
恶犬张扬如火,恨不能向所有人昭示存在;小仙女则低调似尘,拼命把自己藏进地缝。
两个从气质到打扮迥然相异的女子,却因为费尽心思的手下留情与躲躲藏藏的善意有了联系。夜色毕竟深重,其实陆禁自己也说不清楚有没有看清仙女和恶犬的身形是否相似,那也太过唐突佳人。
——但他分明有种直觉。
陆禁来回拨动着桌上雨犹未干的纸伞,扯了张纸画下伞柄上刻的那朵玉兰花。
江衫听完了他一番分析,半晌无语,最后发出了终极一问:“就这?没了?”
陆禁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