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将简册呈于宦者,宦者转献于上。
刘启看到简册不禁揉了揉眉头,这几日看了太多简牍,如今一看到就隐隐头疼。
他没有去动,疲惫道:“直接说吧,简册就不看了。”
说完,对下方道:“坐下说。”
郑当时趴着一动不敢动。
通常情况下,从一个不足百石的小吏成长为两千石需要多久......如果没有机缘,一生也难以达到。
可是如今自己却能直面天子,一时间,惶恐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直到郎中令提醒,郑当时才如梦初醒,起身走到一侧,小心翼翼跪坐下来。
他看了眼郎中令,后者面无表情,显然没有代禀的打算。
郑当时立时便明白要自己来,他眼眸低垂,颤声道:“禀陛下,昨日休沐,小吏于城外遇一耄耋老人。老人对小吏言有止诸侯叛乱之策,曰:推恩令。”
听闻推恩令三字,晁错猛然抬起头。
“推恩令言,陛下可下一道旨令......”
脚步从殿外传来,匆匆进入殿中:“陛下,梁国传书。”
郑当时下意识止住了声音。
听闻梁国二字,刘启反应与之前截然不同,不顾疲态一把抓过,展开后急忙看去。
不是军情。
刘启表情猛然一松,但紧接着便皱起眉头,露出思考之色,渐渐的眉头舒展开来,喜形于色,难以自抑。
良久,他双手捧着简册,忍不住哈哈大笑。
“推恩令,推恩令.......”
晁错皱了下眉,周仁默不作声,无事发生一般。
片刻后,刘启突然想到什么,当即变色急问:“那人可是名中方不败,字常胜,侏儒身材,耄耋之年?”
郑当时惊讶不已,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天子满脸紧张之色。
他忙低头,回答道:“回陛下,正是此名。”
刘启长松一口气,忍不住喃喃道:“真是此人,他竟来长安了,竟来长安了......”
“郎中令,梁都睢阳至长安需时多久?”刘启想到什么,突然问道。
“回陛下,两地相距约三千五百里,一般而言需月余,军情加急则五天可至。”周仁快速推算了一下,回答道。
“郑掾吏,中方先生何时到的长安?”刘启再问。
“禀陛下,一月九日。”郑当时躬身回禀。
刘启默默推算了一下时间,梁国传书对方是一月二日离开的梁国,一月九日赶到长安,也就是八日时间,只比军情的八百里加急稍慢。
一日奔波三百多里,这完全是不惜命的跑法。
联想到对方已是八九十的高龄,一时间,刘启感慨无限。
“忠臣也。”刘启忍不住再读一遍简册,长长叹息:“心中所思皆社稷,所虑皆宗庙,忠君之心溢于言表,不惜强拒藩王,不畏获罪于身,不顾苍老之躯。”
“梁王吾弟呀,白白失一大贤,不知该是如何失落。”过来很久,刘启才压下起伏的心绪,他强忍住笑意,但还是嘴角上扬。
听闻梁王,晁错诧异的看了天子一眼,周仁充耳不闻。
“中方先生可还有其他言辞?”良久刘启才恢复平静,问道。
“回陛下,有。”听到忠臣二字,郑当时心中一动,他微微提高声音道:“中方先生言,其此次入长安,乃胸怀大志而来。”
“哦,是何志?”刘启好奇问道,一如当初的郑当时。
“回陛下,中方先生言:吾虽不才,却也有效古仁人志士之心,正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进亦忧,退亦忧,何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
“为人臣者,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