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错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眼睛古井无波,平静道:“君言过其实矣。”
杨玉一下瞪大了眼睛:“今满朝勋贵大臣毁汝日甚,请间于天子者必不缺其人,汝就真的不担心?”
晁错面无表情:“错何惧。”
杨玉气急败坏道:“冥顽不灵,真真是浪费吾口舌。”
杨玉气得浑身发抖,点指对方,恨声道:“智者不救必死之人,吾便静等汝死期至。”
晁错父亲全程目睹了一切,如今肯劝说其儿的几乎无人,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儿子赴死。
晁错父亲对杨玉很是感激,见杨玉气极,犹豫着想说什么:“中方先生”
谁知杨玉将怒火转向他,恨铁不成钢道:“还有你,汝明明看出自己儿子处处树敌,行事激进。明知其害,却不知施为,只会效那妇人啼哭,寻死觅短。汝既敢死,为何不敢救全族?
赵括之母事例在前,汝连效仿都不会乎?”
在杨玉看来,晁错父亲若果断效仿赵括母亲,上梳言明景帝不要重用他的儿子,旗帜鲜明的反对儿子削藩,与儿子划清界线,想来是有可能保全三族的。
若再果决些,直接与晁错断绝父子关系,昭告天下将晁错从宗籍除名。就算景帝与满朝公卿为了安抚反叛的诸侯王,要杀晁错,天下诸侯再恨晁错,也断无株连晁错三族之理。
也找不到一丝借口。
如此,宗族保全矣。
何至于像历史上,三族老幼尽诛。
晁错父亲垂下头去,杨玉心中叹气,说其懦弱,却敢自杀,说其勇敢,却又软弱不敢放手一搏。
晁错目光凝聚,欲说什么,杨玉挥手打断:“吾不与将死之人多费口舌,汝速速离去,勿再污吾耳目。”
说完方才想起这是人家的马车。
杨玉微囧,哼了一声,就欲下车。
“中方先生,多谢保全错之颜面。”
声音从身后传来。
杨玉一顿,挥袖离开。
晁错父亲不解,晁错叹道:“其若择大庭广众之地见儿,众目睽睽之下,儿难免颜面扫地,亦难逃流言蜚语。”
对方没有让他背负不孝恶名。
杨玉初时其实没有考虑到这些,是晁匄宁愿自刎也不想暴露晁错提醒了他,古人将宗族荣誉看的比生命还重,所以才将见面地点选在了车厢中。
杨玉是想见到晁错,而不是想毁掉他,他还想借对方之手,达到见皇帝的目的呢。
只是如今看来,事与愿违。
晁错是文帝放在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帝刘启身边的,先是太子舍人,后任太子家令,管理整个太子班底。
因辩才而得到太子刘启的宠信,称其“智囊”,实为老师。
晁错先为太子之师,又为天子之师,前前后后共二十年。
这样的人,按理说应是足智多谋,充满智慧之人。其不会看不出杨玉所说话语的建设性,更不会看不透自己的危险处境。
但今日一见,杨玉只能说,晁错无愧史书评价。《史记》:错为人峭直刻深。翻译过来就是为人刚直而又严峻苛刻,比较难打交道。
他算是领教了。
杨玉叹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导致没有打动晁错。
如今看来,计划很可能破产了,想通过晁错见到景帝很难了。
为今之计,只能做第二步准备了。
杨玉与杨延寿离去了,回到了原先驻地。
“伯父,侄儿从游侠口中探听到一些情况,中方不......”
晁错眼睛横了过来。
晁匄低头:“中方......先生,两日前突然出现在此地,一直盘桓赌钱,未曾离开。”
晁错颔首,如此看来,并不是刻意候在城门外,短短两日做不了什么事。其救了父亲,真的只是巧合。
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