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幼弟说,忽然间,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刘恒扭头看去,就见两个面熟的小豆丁,身形局促,站在桌案旁不住地咽口水。
正是淮南王刘长和临江王刘建。
他们离得近,已经被肉干的香味荼毒好些时候,见四哥每每吃得欢,一直不敢鼓起勇气上来。
他们也知道牛肉干是梁王所有。幼弟每每和赵怀王的对峙,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不由生出向往与崇拜,慢慢的,更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想要和幼弟多亲近亲近。
刘长排行为七,刘建排行为八,皆比刘越大上一岁。刘长的生母赵姬下过狱,得蒙辟阳侯审食其求情,还是皇后的太后将之放出,而今乃是宫中透明人;刘建的生母张美人于去岁病死,至此独自生活在宫中。
因为刘恒吃不饱肚子的事情闹大,先帝曾下令整顿风气,再无人敢苛待皇子们。刘长与刘建吃穿不愁,却也只是吃穿不愁——
他们生母位卑,或是没有生母,遑论吃到珍贵的牛肉,还有牛肉做成的肉干。
四哥吃了那么久,他们馋得口水直下三千尺,还替他记了数。每吃一根就记一条竹片,放进竹筒里,到现在足足有八十条!
直至今天,淮南王与临江王终于给自己打好气,亦步亦趋地找了过来。
刘长紧张地开口:“幼……”
刘建攥着衣服:“幼弟。”
刘长面色通红:“我、我想……”
刘建垂下头:“想吃。”
刘恒默默地藏好牛肉干,低落的心情霎时飞走,拧起眉头看他们。刘越左望望右望望,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刘建羞涩道:“我听到过幼弟和四哥的对话,我们也可以用牛抵。”
刘长不住点头,淮南是个好地方,一头牛算什么,一百头都可以买来!
刘越:“……”
胖娃娃万万没有料到,往日不甚熟悉的七哥八哥竟有这样的觉悟,上赶着当欠债人。
他陷入沉思,半晌,慢吞吞地解下腰间荷包,觉得一个劲地薅牛也不好。
对七哥刘长:“一根牛肉干,换五石软稻。”
对八哥刘建:“一根牛肉干,换十石菘与韭,或者一石胡椒。”
菘就是白菜,韭就是韭菜,如今南方很是常见,淮南国与临江国都有。一石就是后世的一百二十斤,听言,两个小豆丁对视一眼,眼睛渐渐亮了。
刘长觉得幼弟是在体贴他们,五石软稻有什么难的嘛!
刘建毫不犹豫地选了后一种。虽没有听过胡椒的名字,但一石和十石比起来,少了太多太多,简直是自己占便宜,临江王觉得幼弟亏大了。
他羞涩道:“我选一石胡椒。”
兄弟之间的友谊来得就是那么快,刘恒顿时有了危机感。见刘长刘建心满意足地回到席间,他伸长脖子,想与幼弟说说话,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燕王刘恢过来了。
刘恢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无主的赵国。
思及阿娘的叮嘱,他露出笑容,向四哥和幼弟问好,态度却能体现出差别,与刘越打招呼的时候更为小心,隐隐有恭维的味道。
见刘恒啃着牛肉干,刘恢咕咚咽下口水,强制自己挪开注意力,继而大声问:“四哥,你喜欢赵地吗?”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话,天禄阁渐渐安静下来。
刘恒有些懵懂地抬起头。
他不懂代地与赵地的区别,薄夫人也从没和他提过这些,他只知道,代地比赵地广阔许多,能养更多的牛。
不等身旁的小胖手拧上他,刘恒声音响亮:“我不要赵地。我喜欢代地,要去代地养……就国!”
天禄阁死寂了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有低低的哄笑声响起,勋贵家的伴读对视一眼,认为代王目光短浅,实在不如燕王。
赵地比代地富裕了不知多少,更不与匈奴接壤,怎么有人还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