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起现如今, 谁是宫中最不能得罪的崽,那必然是梁王殿下。
先帝年六十二驾崩,而今新帝是他亲哥, 皇太后是他亲娘,梁王殿下的地位已然得到指数级的提升。
若说从前还有赵王和他别苗头, 现在没有了, 彻彻底底没有了!
在新帝没有立后, 没有诞下后嗣的现在, 梁王就是最最尊贵的小主子。况且新帝今年十六, 娶亲少说也要过了孝期, 等十九岁才能大婚, 距离小皇子出生那就更远了。
总而言之, 只要刘越不谋反, 不篡位,可以在老刘家的地盘横着走——谁让他是陛下嫡亲的弟弟,太后宠爱的幼子呢?
披上光环的梁王殿下让人不敢接近, 更不敢生出别的心思,可偏偏灵前的这一幕, 让他们猛然意识到, 殿下可是四岁就失去父亲了啊。
四岁丧父的刘越一跃而成众人心中的小可怜,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眼神呵护。
刘盈仍沉浸在父皇驾崩的噩耗之中,连行动都是僵硬的,却依旧记得幼弟年纪小,受不住高强度的守灵,叫人换来最柔最厚的蒲团, 再让宫女织出护膝模样的软布, 一个垫在胖娃娃的膝下, 一个绑在胖娃娃的膝上。
见刘越跪得难受,刘盈心也难受起来,见时辰差不多了,吩咐代王刘恒与几个弟弟回宫,由他在这里为父皇尽孝就好:“恒与恢他们尚年幼,孤实在不忍,若父皇怨怪,怪盈一人便是。”
目前他还不愿意称朕。
大臣们听见,皆是暗自感叹,陛下纯孝宽仁,已经有好君王的雏形了。
吕雉领着刘邦的妃嫔跪在另一边,闻言微微点头,嘴唇微动:“你跟着越儿,叫人做些点心给大王吃,别饿着了肚子。”
大长秋低声应是,弯着腰退下了。
刘越哭得眼睛红红,一边把浸泡姜汁的布片塞进衣襟,沉默着回到椒房殿。
伸出短腿看了看,他觉得他要减肥了。
就减肚子肉。
见韩师傅站在院里,望着夜空,颇有些思想者的风范,背影透出几分怅然,刘越小小声地问:“师傅,你是不是想我父皇了?”
“……”韩信能说他高兴得不得了,正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有几天踏平戚氏全族吗?
听说他们搬去了代国,代国离长安有亿点点远。
表面发出一声叹息:“是啊。”
刘越不禁肃然起敬,便宜爹又是贬韩师傅的王爵,又是把他软禁在京,韩师傅居然想念他了。哪像彭师傅,落了一滴眼泪之后,便欣喜母后的掌权,摩拳擦掌想教他学大锤,盼着能恢复身份,好让熟人吓得神魂俱裂!
这叫以德报怨,实在是高尚之行,他不由道:“那我也想父皇了。”
“大王想他什么?”
“想他一直忍我,从没有治过我气他的罪,”刘越脸蛋瘪起,“我的肚量不如他。”
韩信:“……”
韩信觉得这不是肚量不肚量的问题,没看到陈豨英布死了一串,异姓诸侯王被剿了个精光?还不是因为大王太可爱,连先帝这样的越年老越记仇的雄主都投降了!
他有些脸疼,却又不能收回前言,只好挤出一个笑:“是,是吗?”
另一边,身负密诏的曲逆侯绛侯在赶夜路。
准确的说,是像乌龟一样慢地赶路。
周勃忧心不已,想起刘邦叮嘱他时的神情,重重叹了一口气:“曲逆侯,这能行吗?万一陛下治我们的罪……”
可舞阳侯大将军多么无辜,怎么就牵扯到谋反了。
樊哙对陛下的忠诚可是举世皆知,加上舞阳侯夫人睚眦必报,又是皇后的亲妹妹,周勃觉得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他是忠于陛下的绛侯,也是养家糊口的家主,若是被皇后记恨,亚夫还能当梁王的伴读吗??
陈平胸有成竹地安慰他:“换个手段而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