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不会再见了吧。
朝中君臣或许还能远远一见, 但此外的交集应当不会再有。种苏隐隐有种惆怅,但知道这样却是最好的结果,再不必扮贾真,从今后回到原点, 平安的度过两年即可。
然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却又远出人意料。
之后的几日, 种苏在端文院按部就班的度过。直到又一个休沐日到来, 几日后的一天, 临近中午之时, 谭德德再次出现在端文院门口。
“种大人,陛下有请。”
众人纷纷投来目光, 惊诧不已。
种苏去长鸾殿已不是一两回,众人已不像最初那般大惊小怪,然而这回显然与从前不同, 竟然用的是“请”。
种苏心中亦是一惊,不知又是所为何事,但既然是“请”, 想必应不至于太坏,于是定定心神,跟在谭德德身后, 去往长鸾殿。
时值中午, 正是用膳之时, 各官署亦暂停公务,到各自署下饭厅吃午饭。李妄刚跟几位大臣议过事, 等人走后, 简单擦了脸, 净过手, 宫人也开始摆上膳桌。
“微臣见过陛下。”种苏进得殿中,先行一礼。
“起吧。”李妄说。
种苏起身,站在厅中,见宫人们陆续进来,一一端上膳食,动作井然有序,几乎未发出声响,只偶有杯盘轻落桌面之声。
李妄的日常饮食并不铺张奢华,却也自有天子规格所在,一顿午膳,亦有十二道菜。宫人们摆好李妄面前的膳桌,又搬来张小桌子,置于李妄膳桌下首,随即摆上与李妄差不多的菜式,只是数目少了一半,只有六道。
种苏面现疑惑,看看膳桌,又看看李妄。
“不知陛下唤臣何事?”种苏恭敬而礼貌的问道。
李妄不急不慢的含口水,漱漱口,而后问了句让种苏一怔的话。
“信呢?”
嗯?种苏完全没反应过来,信,什么信?
“这几日没收到信。忘了?”李妄淡淡地说。
种苏终于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起,他们之间的通信已成为惯例,倘若数日没有见面,便会“鸿雁传书”,在信中一叙近况,说说近日的趣事趣闻等等。
但贾真身份暴露后,种苏以为这种交集也随之结束,是以这次压根没想到这事。
但看眼下这意思……
只听李妄又问:“吃过没?”
种苏如实答道:“……还未。”
“坐吧。”李妄下巴微抬,示意那小桌子。
种苏稀里糊涂坐下,侍女递上雪白的热布巾,伺候种苏擦手。
“既都在宫中,便不必再写信,直接说吧。”李妄继而说道。
种苏抬眸,看向李妄,李妄的神色非常自然,仿佛一切顺理成章。
“边吃边说。”李妄执筷,先开动了。
天子赐宴,本就极为荣宠,况且以李妄脾性,除却宫宴外,私下大抵只有王道济杨万顷这等重臣之流方能偶尔得此待遇,以小九品之阶获此殊荣者,种苏算头一个。
种苏顾不及受宠若惊,这事态的走向着实有点意外,令人心中难免有些茫然与忐忑。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既然李妄说了边吃边说,便也不必拘礼。
然则说什么呢?
种苏虽已以如今的身份跟面目与李妄相见过,但此际这般面对面,却仍有点奇怪的感觉,仿佛熟悉又陌生。
“吃不惯?”李妄的声音再度响起。
“……没有。”种苏答道。
不知何时宫人们都已退的一干二净,偌大宫殿唯有谭德德与谭笑笑守在门口附近听候吩咐。种苏发现李妄似乎很喜静,但凡在长鸾殿,没有其他大臣时,李妄基本都摒退宫人,独自待着。
从前这种寂静总叫种苏感到不适,充满压迫,如今大抵知道性命无虞,无旁人在,反倒自在。
她一时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