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率先行礼。
“赵兄。”
“赵大人。”
谢枝山与丁淳也先后回礼。
姓赵,司滢留了个心。
茧绸袍子,一双柳叶眼,眼尾上翘,眼波流而不动。
都是男生女相,但他轮廓阴柔,比丁淳的长相要更显女气一些。
对方偏首看来,眼里划过粼粼笑意:“这位是?”
“舍妹司滢。”
“想是赵某记性太差,竟不知谢兄几时有了个妹妹?”那人的笑意流露到唇边,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像冰窖里的蠕虫,无声扫爬。
一片袍角入眼,是谢枝山挡了过来:“系谢某姑母之女……”他很快转移话头:“赵兄今日来泡汤?”
一面说,一面把人往庄子里引。
那位赵大人面上始终挂着滑笏的微笑,谢枝山亦牵着嘴角与之相谈甚欢,一派稳重练达。
倒是丁淳,罕见地冷着张脸。
一群人信步走进庄子,赫赫扬扬,令人瞩目。
虽然先前也看过帐册子,大概猜到是个不错的地方,可越走,这庄子越是大得让司滢心慌,甚至不太确实地想,她真的……对谢菩萨有这么大的人情么?
远山近水,明湖堤岸。四下望,随处可见轻碧袅袅,并有香气辽远。
姓赵的那头有人出声恭维:“谢大人这地界真有情韵,怪道同僚们得了空都想来,就算不泡汤,闲步一圈亦惬意得很呐。”
谢枝山笑笑,说了些有赖帮衬的场面话。
这季节,温泉庄子里的人虽不如冷天多,生意却也算得上兴旺。
畅谈之间,有人说着冬病夏治。这词儿原不是这么个用法,全是庄子为了揽生意,特意花钱雇人宣扬出去的。
贵介们不缺钱,这里风景不俗,就算当个別苑看看景儿,坐坐船也是好的。
一路赏景笑谈,上到连桥时,闻得琴笛之声飘了过来。
巡声望去,见是湖心一艘画舫有人在饮酒作乐,而琴架前的女子,竟是徐贞双。
才站了站,便见一名男子拿着杯酒要强行喂她,徐贞双面带嫌恶地避开,这一避,正好见到桥上的泱泱人丛。
这样的羞耻时刻,她将唇抿得发白,可接着,却又一把夺过那酒,仰头喝了。
比起那日跪在谢府门口的盛气与刚强,此时的徐贞双,给人予麻木及自暴自弃的感觉。
见得这幕,司滢偷摸去看谢枝山,却意外捕捉到那位赵大人的瞳孔暗了一瞬。
然而只一个错眼,她又疑心自己眼花,盖因那人双手负在背后,盎然看着船上的徐贞双,像在瞧什么猫儿狗儿,极有兴致。
这么一打岔,画舫已经穿过桥洞,而桥上的人也结束停留,各自往安置的地方去。
司滢腿是跟着迈了,可这一幕总存在心上,挪移不开。
是谢家不再护着,还是有旁的原因,令那徐姑娘自甘如此?
她忍不住再去看谢枝山,果然见他黑着张脸。
大抵见到旧爱被那般对待,心里也苦闷得紧。
谢枝山确实不大好受,他实在是不懂,那赵东阶有什么可看的,能让她一直偷顾?
难不成有个丁淳不够,她还骑驴找马,真就是个多情种么?
原本平复的心绪被牵动,当天的汤池都泡得没滋没味,偏在回程的马车上,她也不让他安宁。
本是你静我也静的好气氛,一个闭目养神,一个端坐无声。
司滢大睁着眼,目视对面的人。
下午在庄子里,她随掌事的出去逛了一圈,不曾下水,而谢菩萨应当是泡过汤池的。他极其讲究,又换了一身兰色的直缀。
受了水气浸蒸,他那张脸更显清透,一双唇不点而朱,这样闭目不语,瞧着像海棠春睡的景儿。
大抵被瞧习惯了,给她这么盯着,他再没问她为什么看他。可司滢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