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刘大夏启程归乡。
由于是罪臣,所以没有当朝臣子来送行。
好在过去的几天,以往的旧识都曾来登门拜访,他也特意去找了马文升、王珩和曾鉴,交待了一些事情。
眼下一身轻松,倒也没有太多的伤感,反倒是有一种深深的悠然之感,该做的他已经做了,能够安享晚年,这是多少大臣求之不得的美事。
走在前往通县的路上,刘大夏想起了多年前,他来京参加科考的日子,当时也是走的这条路。
蓦然间,他发觉几十年过去,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变化,那日的居住旅馆尚在,只是运河在通州段早已经淤塞,所以也就无法纵舟。
他不由叹道:“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言毕,便是坐上马车,这辆马车乃是黥人赠送,比之大明的马车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他觉着将马车带回老家,便可亲自拆开钻研,晚年有此物为趣,当不至于太过闲散。
就这般,历经三朝的老臣刘大夏,离开了京师,比另一个时空只晚了半年。
在另一个时空,孝宗去世后,朱厚照即位。
刘大夏奉先帝遗诏,请求撤去非定额内的四方镇守宦官,朱厚照当时已经宠幸刘瑾,故只撤去均州齐元。
他又主张应撤去镇守宦官二十四人,又奏减皇城、京城守卫宦官,都未被接受。
不久,他又列举应当淘汰的传奉武臣六百八十三名,被批准。
正德元年春,刘大夏又奏道:“镇守宦官,如江西董让、蓟州刘琅、陕西刘云、山东朱云贪婪残暴尤其厉害,请求审查惩处。”
朱厚照不高兴,刘大夏知道自己意见不被采纳,数次上奏章请求辞官。
同年五月,朱厚照下诏加封他太子太保,同意他返乡赐敕书、车马返回,按旧制供应粮食和役仆。给事中王翊、张襘请求留住刘大夏,吏部也要求留刘大夏,朱厚照都置之不理。
故而纵观弘治一朝,刘大夏一直都和弘治皇帝相得益彰,并不只是嘴上功夫。其数次平定民乱和兵变,也深感九边的糜烂,有心改革却迫于形势。
只是他身上,也有传统儒家士大夫的局限性,想出的改革之策,也大多是重人治,而非从制度上进行改变,所以在当时的环境下,其实很难执行下去。
毕竟其余大多官员,都是反对大动干戈的改革,而是一直致力于所谓的大局为重。
至于刘大夏最大黑点,当属烧毁郑和海图,可这事是存疑的,更多是的他竭力阻止再度下西洋。
在明代有关的一些史料中,关于此事也是众说纷纭。有的说刘大夏为了阻碍皇帝再下西洋,故
。意把档案藏了起来,比如万表《灼艾余集》、严从简《殊域周咨录》等。
也有的说刘大夏为让皇帝死心,直接把这些档案烧了,比如顾起元《客座赘语》。
而刘大夏烧毁郑和档案的说法,也是源自于《殊域周咨录》中记载的一句话。
刘大夏评价下西洋说:“三宝(郑和)下西洋,废钱粮数十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奇宝而回,于国家何益!此特一时敝政,大臣所当切谏者。旧案虽有,亦当毁之以拔其根。”
正是因为这句话,明万历年间学人顾起元所撰之《客座赘语》。在书中,顾起元将这段文字,将以往文献所载“案虽在,亦当毁之”,变成了“取而焚之”。
这估计是后世学人可以查到的刘大夏烧毁郑和航海图的最早、也是最权威的依据。
但无论怎么说,刘大夏就属于传统的儒家士大夫,能办实事,不收取“羡余”,一身清廉,能够真正忧国之所忧。局限性就体现在他不能放下身段,坚守了一下不该坚守的东西。
这只能算是认知的问题,他就像是清末时期绝大多数士大夫一般,当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