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一排,一把推翻了桌子上摞成小山的书本。
——书本噼里啪啦落满地,露出趴在桌面上补觉的男生,手腕缠着层隐隐带血迹的纱布,贴着一边耳朵,手指上突出的骨节微弯,罩着后脑勺。
美梦被吵醒,男生从臂弯中抬起脸,慵懒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冷淡的声线夹杂着困意的沙沙鼻音。
“有病?给老子滚。”
远远看去,除了手臂,他脸上好像也有伤痕。别人的伤可能自带几分狼狈,但在这人的气场下,简直酷得就像强者功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里有认出了林枳的,他一向不爱热闹,看着里面就要闹起来就走了。
虽然只简单听了两句话,但林枳对这位学校风云人物的初印象,就可以用“没脸没皮、恶劣至极”八个字高度概括。
至于现在被堵在巷口,纯属巧合,他只不过是写完作业从家出来,在这条街道的一家店铺去修个眼镜,哪知道又有牛鬼蛇神拦路,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回忆结束,林枳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到底想干嘛?”
肖究贴心地给林枳扒拉两下刚刚跑乱的头发:“嘘——别弄出太大动静,你回答几个问题就完事,好好配合,我保证你头发都不掉一根。我问你,你对韩君泽做了什么?”
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枳自己也想知道。
黎雪可以归咎为韩君泽不要脸倒追人家,想引起对方注意,那自己到底为什么也被盯上?
他本以为一生都不会与这样的人有丝毫瓜葛。
优等生林枳自忖向来安分守己,圈子小得可怜,整日两点一线,日常学习听课,连同学每天向他借作业抄都不忍心拒绝,被恶搞涂鸦了荣誉墙照片都能慢条斯理地说“反正他们又没直接画我脸上”,公认的和脾气、好说话,哪有机会能惹到那位大名鼎鼎的校霸?
虽说此刻他对待混混们不至于如春风一般温暖,但也确实很是配合。
于是林枳如实说:“我不知道。”
“操,你他妈糊弄崽子呢?”肖究脸色黑了一个度,有些被激怒,“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
林枳:“真不知道。”
林枳虽然脾气好,但毕竟不是个傻子,据他推测,上次那几张零钱应该并没有替他消灾,反而被当成了一个富得流油的软柿子,就差脑门上直接贴个“我就怕小混混,超级好抢钱,快来抢我,先到先得!”的字条。
某个混混的手机突然响了。
“究哥!韩祖宗终于给咱们回电话了!”
今晚好像这些混混原本就在这里有团建聚会,韩君泽作为老大,成为了最后出场的迟到人员。
肖究拿过电话,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赶巧了,要不直接让咱们林同学接吧?”
手机送到被威胁压制着的林枳耳边,那边却丝毫不知,刚接通,听筒里就立马传出一把懒洋洋的男声,尾音拉长。
“催什么催,别急,你韩哥哥马上就到了,给哥哥打这么多电话要干嘛?跟被绑架的小媳妇似的。”
“……”
“着急找老公呢?嗯?”
“…………”
林枳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再次侧过脸,就像避瘟气似的。
肖究也没指望林枳会配合,得逞地歪了歪脖子,笑咪咪着摁了免提。
“喂——喂?怎么不回话啊?”扬声器下,韩君泽还在高声地喊。
肖究打断他继续丢人,说:“韩哥,你可快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呢。”
“呦呵,这么客气,什么好东西?”电话里摩托起车发动的轰鸣声很大,夹杂着专属于少年的清朗笑音,和教室里那副冷淡低压的调调完全不同。
“我给你抓了个人。”肖究邀功似的,得意洋洋,“就你上学期一直在打听那小子,叫林枳那个。”
那边足足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