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行了五六日,离寺里越来越近,或许是想起这两年奔波、万里辛苦,平常不好言语的界文竟然有点更咽:“师父,咱们终于快到家了。”
法源腾出手拍拍界文的肩膀安慰道:“出家人四念为家,哪里需要弘法,哪里便是家,你着相了。”
界文抹了抹眼,合十弯腰道:“师父教训的是”。法源对待徒弟一贯宽厚仁慈,又鼓励道:“此次奉请梵经,你们二人随我远赴天竺,去则越高山峻岭,归则遇巨浪滔天,屡陷绝境,道艰且阻,但总算不负众望完身而归,等到将来书成,你们功德无量!”
得了师父的褒奖,界武手舞足蹈:“师傅所言甚是,俗语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没有这一趟来回,何曾可见那千里荒漠、皑皑雪山?又岂可见那汪洋大海、水中巨鲸?”正得意着,又挠了挠额头问:“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师父解惑。这来回的路途上,少有专心修炼的机会,可却为何隐隐觉得功力相较于两年前大有提升?”
法源略略迟疑:“或是常处险境,无意识只中就加快了真气流转,长此以往,是以内力增长迅于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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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城不大,城墙长不过五里,高不到一丈,历来少遇兵祸,百姓倒不算贫苦。又因前朝开凿的运河沿城而过,借运河之利,往来船只行经泊船集散物料,故能常见南北干货、东西特产。
而泗水县令姓郝,名应全,出自功勋,赴任至今已有三年,却迟迟不见升迁调动,不过这郝县令也不着急,日常行政全部交由县丞打理,算是无为而治。只是在每日里安排杂役到处打听些新鲜事,这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郝县令都门儿清,背后得了个雅号“好打听”。或许是为了附庸风雅,又好起了收藏,尤其是古物什,只是那古籍字画一概视之蔽履,独爱那地里挖出来的明器。但凡有人敬献,只要是带点绿的,全部高价收之,以至后衙满屋子破铜烂铁,于是另得绰号“全破烂”。偶尔听到人后讥笑,这好县令也不生气,仍旧甘之如饴,也不知败了多少祖产。
这一日,郝县守正歪在摇椅上眯着眼听着属下汇报,一个杂役上了前来道:“禀告大人,龙华寺法源大师自天竺归来,现在已经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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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
郝县令睁开眼睛:“哦?那赶快前去迎一迎那大和尚。”杂役笑道:“现在恐怕是来不及了,估摸现在已经快到了龙华寺。不如到了明日大人再去登寺拜访?”
郝县令捋了捋胡须,摇头道:“不妥,不妥,当年这法源和尚虽婉拒天后赏的紫金袈裟,驳了天后的面子,却不见天后怒火,可见他深受天后厚爱。天后素爱佛法,要求他将来译出经文后抄写一份译经呈送御前,不定哪日就会召其入京开坛说法,不可怠慢,本官还是现在就过去为其接风。”
那杂役暗笑: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昔日郡守过境,也未曾让这个上司主动附合,难道这法源和尚真的神通广大?
郝县令待护卫牵过马,便一跃而上,接着双腿一夹,一骑绝尘,往那城西北的龙云山奔去。
不到两刻钟就到了龙云山腰,下马后拴好缰绳,便拾级而上。整个龙云山不过百丈,行了九十九级台阶就到了庙门口。抬首瞧了瞧庙门上方的匾额,只见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敕建龙华寺”,若有所思。
见到庙门迎出来一个知客沙弥,随从上前道:“我家大人乃泗水县守,听闻法源大师携经归来,特来拜会。”知客僧弯腰道:“大人稍候,我去禀告主持。”
很快就有一位僧人出来,郝县令笑道:“大师,别来无恙。”这个僧人乃是龙华寺住持法泽,只见他合掌道:“阿弥陀额,有失远迎。贫僧师弟万里归来,耽误了片刻,大人久等还请见谅。”郝县令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