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七皇子以为他听错了。
或者至少是他耳朵出问题了,才把‘自残’或‘投降’二字,听成了最不可能的‘攻城’二字。
但穆家军浩荡的行军骗不了所有人。
随着穆十娘浩然一声令下,他们迅速握紧了手中长枪,先推出一抬又一抬的投石器,拉出了一车又一车木械,预备当场搭建起一座瞭望台。
瞭望台在最里一层,其外是九辆严阵以待的投石器,最前头则是一排一排的弓箭手,前头还有举着一人高大盾护卫的兵士。
另外还有一小部分先头军如灵巧的猴子般,已趁着深深的绿野掩饰,朝着宿州城城楼匍匐潜伏着接近了。
俨然是一场有模有样的攻城。
“这个贱女人,居然是来真的?”楚七皇子目睹着一切,对那最可怕的可能再没有任何怀疑。
他只是面庞气得铁青,手捏紧了轮椅把手,忍不住用喇叭破口大骂道:“穆十娘,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要直接和朝廷作对吗?你不要宿州城和许州城、恭州城百姓安全了吗?你不要穆家的名声了吗?”
“你疯了吗?”
在如浪潮般移动的数万朱红甲胄将士里,身着墨黑色甲胄,泼墨乌发扎成一个马尾,骄傲骑在一匹墨黑色大马上的穆十娘,只岿然不动地傲然立着。
她抬起了头,勾起了唇:“可见得楚七皇子是个记性不好的。从老皇帝的千叟宴开始,我与朝廷作对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居然才记起来吗?”
“啧啧,年纪轻轻得就如此健忘……七皇子殿下可得悠着点,免得死在了满屋姬妾肚皮上,被熬干了满身精力,还要被侍卫们戴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
这便是指的是侍卫刘达给楚七皇子戴绿帽的事了。
几乎是穆十娘话音刚落,人群就响起了轰然的嘲笑声。
“哈哈哈,原来楚七皇子是个龟公啊?”
“被手下戴了绿帽子,楚七皇子这皇子做的可真是憋屈啊。”
“又是年纪轻轻记性不好,又是被人戴了绿帽子,这楚七皇子该不会真是不行,才会被人这么嫌弃吧?”
……
当众被人揭破被一个破侍卫戴了绿帽子,这几乎是楚七皇子平生最丢脸的丑事之一。因为这件事,他平日见人穿绿色都会大发雷霆,更何况被穆十娘再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大肆拎出来嘲笑。
他气得红了眼睛,咬牙切齿道:“穆!十!娘!”
同时他也深刻明白了一点。
从楚京城一身轻松地远走高飞,没有满门穆家亲眷作筹码后,穆十娘已无需再压抑秉性,展露自己本来锋芒了。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与真手腕。
在楚京城被父皇种种限制,手中并无多少人马的情况之下,她尚且能把满朝堂仇人玩弄得团团转,如游鱼入海的她如今手腕与本事又该多么厉害?
要知道她可是号称十六万大军呢?
真要是把她逼急了,只凭着那些数万大军,她未必不能真把宿州城踏平了,将他给瓮中捉鳖了。
是他太轻敌了。
他想着不由得一阵阵后悔,口中也终于转了话锋:“穆十娘,本王不欲与你逞口舌之利。本王只问你一句,你今日做出这一番样子,是真的要置这三城百姓与不顾,将它们彻底交给夏朝人吗?”
“安州、晋州城的前例可在前头。”
穆十娘笑眯眯地道:“当然不。”
楚七皇子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了穆十娘的下一句话:“正如楚七皇子所说,安州、晋州城前例在先,未免三城百姓再受这些无妄之灾,我也不会将三城留在朝廷手里了。”
“比起让这三城百姓成为朝廷与夏朝人的谈判筹码,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