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将军可是带回了曲三自立谋反的消息……”穆三夫人性子最是纯善仁厚,当即忍不住颤声道,“怎么都算是朝廷的功臣了,陛下应当不至于会将他也给……”
穆十娘平静道:“穆家为陛下立的功还不够嘛?”
众人顿时哑口无声。
两座血淋淋的尸山就摆在门口,就算再怎么瞎着眼昧着良心,众人也否定不了老皇帝对穆家森然杀意。
连穆家这种百年都对朝廷赤胆忠心的,老皇帝下起杀手都没丝毫犹豫,又怎么在乎一个褚七的性命。
穆二夫人是打小在宫里长大的,最懂皇家上位者思维心态。
她当即苦笑着说道:“这件事上,还真是十娘说得对。咱们觉得褚七将军带回了曲三谋反消息,是朝廷的功臣。但说不定在陛下眼里,褚七将军当着众人的面披露这一消息,揭破了朝廷歌舞升平的表象,狠狠伤了他的面子,是一个最大的逆臣呢。”
穆二奶奶喃喃问道:“朝廷最近歌舞升平么?”
“从楚南回京时,我曾听沿路官员说……”穆四奶奶沉默片刻道,“宫里早早就漏下了消息,陛下喜好热闹向往长寿,要学前朝灵帝举办一个百叟宴,让他们不计抛费地在民间寻找祥瑞长寿多老叟呢。”
穆二奶奶是穆大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一贯熟读诗书通晓朝政,当即低声道:“去岁蜀地、楚南三省、通州几地接连遭受了旱灾与蝗灾,向陛下递了减免赋税的折子,陛下都以国库空虚之名没有批复……”
众人一时无声。
也实在是无可话说。
门房急匆匆的通禀声此时打破了寂静:“大小姐,不好了。王将军与十一皇子在门口打起来了。”
……
楚御珩与王炽青的确要‘打’起来了。
墨锭子长街位于楚京城外城,地价相对较低房租便宜,居住人群鱼龙混杂,道路建设亦不甚完善。
譬如楚京城内城是寻人规划过的,道路能容纳两辆马车并行,且都早早铺设了青砖了。
外城就无这一待遇了。
穆家现在住的宅子门口的道路就仅铺了一层简陋碎石子,还极其狭窄仅能容纳一辆马车行走停泊。
穆家败落后门庭冷落宾客稀少,早不复昔日穆国公府门口车马热络场景,一众人也没觉得有何不方便。
直到今日楚御珩的到来……
因昨日鬼獐子山上与王炽青争锋相对,自认凭借奢华宽敞的马车胜过了一筹,楚御珩今日仍是乘着那座华丽大马车来的。
只是以往都是骑马来的他,高估了外城道路的宽敞程度。
等车夫好不容易将马车挪进来时,他就发现穆家门口已停了一辆马车,车身挂着绣着监察署标志的黑布。
他的马车挤都挤不进去。
随手指了四名侍卫,楚御珩刚欲下令让人将马车抬走:“你给我去把那马车弄走……”
那辆马车车帘就被掀了起来,缓缓露出一张清隽温和的笑脸,与一句彬彬有礼的问候:“微臣参见十一皇子。”
抬起头扫了一圈,王炽青优雅立定后,又挑眉笑问道:“殿下也是来见十娘?”
尽管早料到那辆马车里可能坐着王炽青,但在亲眼看见王炽青出现时,楚御珩心情仍十分地不快。
他冷笑着道:“王炽青,你与十娘是什么关系,十娘也是你能叫的?”
王炽青温和地回答:“本官与穆姑娘一齐买下了殿下的鬼獐子山,建造了献给陛下的温泉山庄,又举办了一场温泉拍卖会……”
“虽然不算无话不说的知己,但也算得是合作得契共患难过的伙伴。”
“故而王某人自觉可以唤这一句十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