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遥远细小的烟火声传来,明亮正午天穹上盛开了一小朵炽白烟花。
因隔得实在太过遥远,也不了解其中含义,绝大多数宾客都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毫不在意地扭回了头。
夏六皇子却瞳孔一缩。
这是手下人在向他传递消息。
且因动静太大极易走漏风声,只有在情势最紧急时,他们才会动用这一方式。
因而这一簇烟花只要出现,就代表老巢情况遭到了极点。
“你做了什么?”
顾不得胸口骨头断了般地剧痛,夏六皇子动作颇大地扭过了头,朝穆十娘瞪圆了眼,“穆十娘,你又做了什么?”
穆十娘居高临下看他,轻轻勾起了一个笑:“夏六皇子有时间在这儿问我,不若回去亲自瞧一瞧?”
“毕竟你花了那么多功夫才囤了那些火药,却没能亲眼看见它们炸开后的样子,岂不是非常地可惜?”
火药?
鸿胪寺苍翠苑只有一个地方囤有大量火药。
关押穆四老爷处。
穆十娘把那儿炸了?
哇——
一想到那个可能,夏六皇子终于再忍不住了,激动地呕出了一口血,目眦欲裂怒视着穆十娘,“穆十娘,你好狠啊!”
仓皇地找着帕子,不住给夏六皇子擦嘴,闵椒恨然地扭头瞪穆十娘:“穆十娘,他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嘛?”
然后又着急地朝人群里喊道:“太医,太医怎么还没过来,快要出人命了。”
……
望着闵椒面上毫不作伪的心疼,穆十娘朝楚御珩的方向瞥了一眼,兴味地挑起了眉头。
虽然不知闵椒是何时与夏六皇子勾搭上的。
但似乎闵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如今照顾夏六皇子时流露出心疼、着急、关切,是之前从未用在楚御珩身上。
没有人可以否认,闵椒十分擅长演戏。
但在真正的真情流露前,一切虚情假意、别有用心的伪装都会显得太虚假。
上一世,穆家一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夏六皇子因而没有来楚朝,闵椒因而也没能与他相遇,互相合作并认识,有了现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
有意思。
命运可真有意思。
……
夏六皇子暂时还不能死。
知晓闵椒会照料好他后,穆十娘就没有再搭理他。
将鬼獐子山接下来的事都交给了王炽青,又和穆二夫人打了个招呼,穆十娘来到了鬼獐子山脚下,准备离开。
像是早已等候许久的,两辆马车同时疾驰到她面前停下。
第一辆马车极其高调奢华,四角挂着金色铜铃,周身漆成了皇室的黄色,由三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拉着。
朱红宫廷侍卫服的侍卫,抬手掀起了珍珠串成的车帘,露出了里头一张俊脸。
时隔许久,楚御珩似乎仍没学会怎么好好说话。
他朝穆十娘抬了一下下巴,极其别扭地道:“穆十娘,看你在这儿站着,应当没有马车回去。”
“正好我马车上还有几个空位,可以顺便带你一程……”
……
“不必劳烦十一皇子殿下了。”
穆十娘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第二辆马车里就传来了声音。
比起楚御珩奢华骚包的马车,第二辆要显得低调收敛许多。
并不甚高大的马车由两匹墨黑高头大马拉着,车夫着一身墨黑色劲装,车身上绣着一个朱红监察署标志。
棉布车帘缓缓被掀了起来,一身墨黑长袍肃杀淡漠的王炽青,抬头朝穆十娘露出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