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锭子长街。
穆家门口。
今天是六公主在皇家绿园举办及笄礼的日子。
皇家绿园远在京城郊外,距离墨锭子长街路途颇为遥远。作为司者的穆十娘必须提早出发,方能不误了六公主的吉时。
也算是出一趟远门,穆三夫人、穆二奶奶与穆四奶奶都提前说了,要在门口亲自送穆十娘出门。
然而清晨,穆十娘刚带领着傲霜与二管家走到二门处,就听见一阵争吵声。
首先是穆四夫人的尖刻冷漠声音:“哟呵,这自己亲叔叔还关在夏朝人手里,被成日折磨着没能找回来,就有心情出去赴宴吃席了?”
“十娘这侄女做的可真到位啊。”
“若是外人看见了,谁不要夸一句真正是‘识大体’与‘考虑周全’呢。”
“只是可怜我那夫君,身负重伤还只能被关在夏朝人手里受苦呢。”
紧接着是穆三夫人与穆二奶奶、穆四奶奶几人劝说声。
“四弟妹,十娘又没有说不救她四叔,只是如今情况复杂,她需要寻找机会而已。你暂且等一些时日。”
“四婶,十娘今儿这是奉陛下命令,去参加六公主殿下的及笄礼,是等闲耽搁不得的大事。您说话需格外注意些。”
“这二门处人来人往的,四婶您说话可需小声些。”
……
跟在穆十娘身后的二管家,望见穆十娘目光落在穆四夫人身上,忙露出一个苦笑,低声道歉辩解道:“大小姐,是老奴行事不周,没能派人看住四夫人。”
“老奴立即让人去劝四夫人回去。”
说着他又低低劝了一句,“大小姐,四夫人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素来眼里只有自己,格外贪财短视,从来顾不了任何大局,总觉得别人都欠了自己。”
“之前大小姐为保全穆家一条血脉,将年幼十二郎送去边境,已经让四夫人恨上您了。”
“更何况这回出事的是四老爷。”
“您可千万别把这些事放心上。”
二管家说这些话时,眼神充满了嫌恶。
上次大小姐从镇国公府的盛公子手中,千钧一发地将四夫人救下时,四夫人的态度是那么感恩与谦卑。
当时他还以为四夫人应从此悔改了。
谁知还是大小姐看人更准。
那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用来形容穆四夫人再贴切不过了。
不,这一次甚至是‘变本加厉毫无廉耻’。
自从那一日以‘三房宴客,居然不邀请她,是根本没把她当穆家主人之一’为由,强行闯入宴请霍神医的宴席,听到了穆四老爷消息后,穆四夫人这些天就没消停过。
府里人体谅穆四夫人担忧丈夫,本都已对她百般容忍与纵容了。
但她闹得太过分了。
每日从早到晚地在府里,指着穆十娘脊梁骨骂,说穆十娘不孝不仁不友爱兄弟,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就算了。
穆三夫人、穆二奶奶、穆四奶奶都仔细劝过她十数回,穆四夫人却只是更狠地哭闹着说——她们都是大小姐的同伙,都在欺负她们四房。
除此以外,她还不顾穆三夫人等人关于府里内外可能有陛下耳目窃听,贸然暴露四老爷存在,可能对四老爷不利的提醒,每日都要准时准点来三房一哭二闹三上吊,恨不得闹得附近一条街都知晓四老爷的消息。
有一次,她居然还说出了要去敲登闻鼓,状告‘穆十娘不及时救穆四老爷就是不孝’的话。
这是在拿整个穆家安危开玩笑。
冥顽不顾。
油盐不进。
愚蠢轻浮。
饶是二管家见惯了蠢人,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