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只能用血偿。”穆十娘冷笑道,“镇国公府害了那么多穆家儿郎的性命,就该用全府上下的命来还。”
二管家迟疑问道:“那小姐方才是……”
“闲来无事,布一出离间计罢了。”穆十娘随手将那张‘合作协议’一甩,寒星般漂亮的杏眼写满戏谑冷意,“镇国公在防备着七皇子。七皇子又何尝没在防备镇国公。”
“来之前影一就告诉我,破庙外不远处有七皇子的人,是跟着盛齐南过来的。”
“七皇子与老皇帝是一脉相承的多疑,今日看见盛齐南与我相谈甚欢,又写下了这一张合作协议,就算猜到可能是一出陷阱,仍会忍不住怀疑的。”
“疑心一起便如离离原上火,再无轻易扑灭可能。”
“届时他们狗咬起狗,岂不又是一出好戏?”
二管家惊讶地道:“破庙外有七皇子的人?盛齐南竟愿意让七皇子的人一直跟着?”
穆十娘轻笑了一声:“盛齐南是个脑袋不聪明的,肯定是没有发现的,否则方才绝不敢流露出与我妥协谈判之意。”
“但镇国公那狐狸想必是知道的。他只怕还想将计就计,用这一方式向七皇子刷忠心呢。”
“这可能就是聪明反被愚钝误吧。”
“镇国公费尽心力精心筹备了数月的事,轻而易举就被自己孙子的无知愚钝给毁了。他若知道后定要气得吐血。”
“也不知道镇国公那老狐狸,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傻子的。”
二管家此时才恍然大悟,望向穆十娘目光惊叹不已,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小姐真不愧是老太爷一手教导出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这一手运筹帷幄,不仅超越穆家几位郎君,还比当年的老太爷更周密谨慎三分了。
生有此等后人,实是穆家家门之幸。
穆十娘未注意到二管家神情,扭头吩咐着影一道:“方才盛齐南提到了三件事,一件是他手中握有夏六皇子与楚七皇子书信,一件是七皇子得力手下下落,一件是夏六皇子的表姐。”
“虽然不防这三件事可能都有诈,却也值得去查一查。”
穆十娘说着顿了一顿,才又咬着唇补充道:“若是夏朝那边的消息不好打听,你们就去寻骆郎君的帮忙。他是个很好的人,应当会出手的。”
她究竟还是把傲霜的话听了进去。知道了寻骆皓宸做荔枝冰乳不算打扰。
那么举一反三的话,找他帮忙寻人查东西,也应当不算打扰吧。
影一抬头瞥了眼穆十娘,声音顿了顿,才应道:“是,属下立即去办。”
看见影一飞快离开了,穆十娘才扭头对二管家道:“至于二管家,你现在就随我去东城桥头。”
“我要去找陈氏女的丈夫。”
·
楚京东城。
凤凰桥下。
正值盛夏七月正午,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蝉都被热得无精打采,叫声有一搭没一搭的。
穆十娘掀开马车帘子时,一眼就看见了有人在‘卖身葬亲’。
一方门板上躺着一具老者尸体,从头盖着一床破被。
一个二十左右的粗衣汉子,额上绑着一个灰白束带,跪在尸体后头,一个接一个地砰砰朝路人们磕着头。
面前地上是歪歪扭扭四个大字。
——‘卖身葬亲’。
旁边有认识他的人都唏嘘议论不已。
“这不是张家那小子吗?他父母不老早就都走了,怎么这会子还闹出卖身葬亲了?”
“张老大是个实诚人,当年在父母死前说好了,要拉扯大几个弟弟妹妹再成亲,就真的等到了最小的妹妹都出嫁了,才开始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