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攸关生死的大战时,没有十足的把握生还,一般将领都会给自己找一两条退路,或是提前立下遗书传家,或是将钱财送回家中安顿。
可这绝非穆老爷子会做出的事。
穆家百年来沙场征伐不断,不是没有打过败仗,却始终坚守着一条祖训。
——男儿当如虎,战场上不退不让不为孬种不投降。
伊河之战,事关大楚边境数城的安危,对整个战局非常重要。
且此一战前期,楚国的兵力要多于夏朝,又占据了大量优势地形,赢面十分大。
以穆老爷子的才能与性格,此时只会更意气勃发地准备,力求一举全歼敌军,又怎么会提前放弃并安排后事?
除非……
他那时候就知道了这一战必败无疑,甚至知道了自己将已命不久矣。
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可就不简单了。
其次便是这六十万两现银。
京城有六十多万银子家底的高门,虽然少却也有几家,但大多以田亩、房产、铺面等形式存在。
能够拿出十万两现银的,就实在是数量寥寥了。
更不必说,是足足六十万两现银?
要知道朝廷派往边境一城的军饷,一次也就五十多万两而已。
穆家百年积累下来,虽然也算得是家产颇丰,却因要照顾各地的抚济院与孤老院,并没有积累下来多少现银。
所以这一笔现银绝不是穆家家底。
“王将军,关于这一笔现银,我祖父可曾还有更多交代?”穆十娘转头问王炽青道。
王炽青摇头道:“据虞太尉的自陈信所述,因为一些意外失误,他当时只拿到了银子,却并没有抓住国公爷的心腹。”
“国公爷已经殒国,想来如今只有国公爷心腹,才真正知道这一笔银子的真正来历了。”
穆十娘捕捉到了重点陡然眯起了眼:“虞太尉的自陈信?”
王炽青直视着穆十娘,神色愈发郑重其事:“这便是王某人今日特地请穆姑娘过来的第二个原因了。”
“大抵是为了留存证据自保,虞太尉留下了一封自陈信,讲述了他如何受人指使,与楚七皇子和夏六皇子一起,构陷残害国公爷的全过程。”
哐当——
太过震惊之下,穆十娘腾地一下站起,推翻了桌上的茶杯。
她双手撑在桌上,死死盯着王炽青,一字一句地道:“王将军,你说得可是真的?”
王炽青回视着穆十娘,郑重地肯定道:“穆姑娘,事关重大,王某人不敢有半句虚言。”
说罢,他将一封厚厚书信递给了穆十娘:“这是从虞家暗室搜出来的,除王某人外还未过第二人手,还请穆姑娘过目。”
穆十娘迅速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只一眼,穆十娘神情就愈发严肃。
好歹与虞家是多年姻亲,穆十娘十分清楚虞太尉笔迹。只从笔迹与口吻来说,这封信的可信度非常高。
而这封信从头至尾只说了一件事情。
——虞太尉是如何害穆国公的。
虽然恨了穆家三十多年,但直到半年多前,虞太尉都没有下定决心,要害穆家取而代之。
直到有一个人找到了他,给他带来一个消息——楚朝七皇子、与夏朝六皇子联手要对付穆家。
若是他愿意一齐参与,事成之后楚七皇子与夏六皇子就会一齐出手,将他推成下一个穆家。
纠结了整整三天,他终于没有忍住诱惑。
从此,他利用对穆家的熟悉,与虞老夫人的关系,先偷到了穆家的半枚虎符、伪造了穆老爷子的小印,又在七皇子的掩护之下,与大夏朝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