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豆总觉得郎君这话有些问题。
比如,郎君是如何笃定人家穆家小娘子的想法的。
但以他那小脑瓜的迷糊程度,愣是把谛听脖子一圈的鬃毛都揪秃了,也没想明白其中究竟。
于是他只好闷闷‘哦’了一声。
今夜注定属于离别。
穆十一郎刚离开不久,穆五奶奶便披着黑色斗篷,牵着一匹枣红大马,走到了穆十娘身畔:“十娘,我也要走了。”
穆十娘微怔了一下,才从怅惘离情中惊醒,恢复了往日的坚韧沉稳。
她先取出一沓银票,塞到了穆五奶奶怀里,坚定道:“嫂子,此去边境路途遥远,你把这些拿着,路上照应防身。”
然后她握着穆五奶奶的手,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我这边被陛下的人日夜不停地盯着,实在是脱不开身。”
“嫂子既然此去边境,就正好替我走一趟,寻一寻护送祖父父兄他们尸骸回京的队伍。”
“全员上下,不吝钱财多少都打点到位了。”
“穆家不比从前,就怕这些小人拜高踩低,轻待了祖父他们。”
这是穆十娘早就想做的。
老皇帝虽然亲口下令,令祖父父兄的尸骸回京安葬,却并未说明以何规格回来。
边境被夏朝人渗透严重,不防有小人趁机捣乱,想通过用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手段,践踏穆家儿郎尊严,来报往日战场之仇。
事关家人,她必须要考虑周全了。
看着穆五奶奶郑重收了那些银票,一口答应下来,她才又拿出一个地址。
“这是祖父一个早年相逢的至交好友的住处。”
“十二郎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跟着商队一路颠簸流离,到底风险太大。”
“你这番出去后,先把他接到身边,再拿着我的亲笔信,送到这户人家,让他隐姓埋名,躲过这几年,平安长大。”
“也算是了却四婶的一桩心事。”
“她一个亲娘也不容易。”
这些都是穆家迫在眉睫的事,穆五奶奶既走了这一趟,就自然是责无旁贷。
她将银票全部收好了,眼神坚定地道:“十娘你放心吧。这些我都会仔细做好,不让你担心的。”
“嫂子出手,我自然没有不放心的。”穆十娘深知穆五奶奶的利落能干,微微一笑。
她又取出一个黄铜令牌,塞到了穆五奶奶手中:“边境还有一些祖父残余旧部,都手握一些实权。”
“虽然祖父离世穆家败落后,陛下必定会大力打压。但到底山高皇帝远,他们多少能残留一些力量。”
“山高水远路途难测,嫂子若是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别逞强,拿着令牌保命要紧。”
穆五奶奶没有先去接令牌,而是用手拂着穆十娘面庞,心疼地叹息一声,嘱托道:“莫急着说我,十娘你也是。”
“又是嘱咐这又是嘱咐那,每一件都是为了穆家为了我,每一件都图安排到妥帖……我知道你是想在离开楚京城前,把穆家前途未来安排好了。”
“可你也要考虑考虑自己才行。”
“你今年才十五呢,寻常女儿家十五岁还是孩子,你就要独自撑起一个家了。”
“原是穆家对不住你。”
“从穆家出事到现在,这才短短三天呢,你就瘦了一圈了。以后还要怎么办?”
“有些担子,担得起来就担。担不起来,就随它去吧。天塌了也是那些闹事的命不好,活该。”
她又转头吩咐二管家道:“我走后三房就只剩大小姐一人了。有些事你也要多思量些了。”
“比如二房四房那些不知好歹的,经过了这几天人情冷暖,若还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