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娘问出这话是有理由的。
曾与虞家打过交道的,都认得这具年轻男尸——太尉府的外院四管事,虞太尉的得力手下之一。
这便算是人证了。
剩下的物证更堪称齐备——从黑色血衣、虞老夫人的尸体,到方才虞大夫人疯言疯语里透露的,砸死虞老夫人的凶器花瓶皆一应俱全。
阿宝公公朝身旁一名小太监抬了下巴,小太监忙上前仔细检查过虞老夫人的尸体与那尊花瓶,对阿宝公公道:“公公,伤口完全一致。”
这证明了虞老夫人的确死于花瓶砸伤。
紧接着,小太监又检查过年轻男尸的手掌道:“公公,与穆五奶奶颈上瘀痕亦恰好吻合。”
大管家一下就直接懵了:“这不可能!”
在得知大夫人突然‘发疯’后,他虽然没找到虞老夫人尸体,却已临时抽调了三倍人马过来,检查过老爷书房,藏起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确信并无外人来过的痕迹。
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的?
没人能给他回答,穆十娘也作足了亲人离世后,愤怒又悲伤的姿态,哀视着仍在状况外的虞大老爷:“大表哥,你方才不是说,一旦让你知道是谁害了表姨,一定要亲手活撕了他吗?”
“现在证据确凿了,你动手啊。”
“我……”虞大老爷并不是个机灵的,当即就被噎得结巴了,“表妹,我我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对,一定有误会。”
穆十娘‘悲伤’质问道:“误会?什么误会能巧合到大表嫂刚说出事情真相,就得了失心疯?能巧合到表姨父身边的得力下手,就是杀害我嫂子的凶手?能巧合到这些尸体与凶器都会出现在表姨父书房?”
虞大老爷张了张口,说不出话了。
虞太尉亦是满身疲倦,无声轻叹一声:“去请都厢兵吧……”
——哪怕所有人都能看出事情有猫腻,哪儿能这么巧所有证据都摆在了一起。但在他拿不出有力反证时,这就是事情真相了。
栽了。
从今日安南王突然造访,令他不得不处置虞兴兰时,他就隐隐有了这种预感。只是侥幸与自大,令他始终不敢确信罢了。
但之后所走的犹如泥沼的每一步,以及现在的百口莫辩、挣扎不能的处境,都不得不令他彻底清醒了。
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这小妮子步步为营的陷阱。
想到此处,虞太尉又忍不住打心底胆寒。
这小丫头才十六岁啊!
走了一个年少狠辣的穆念忠,又来了一个运筹帷幄的穆十娘,穆家人竟真是打不死么?
“王爷,祖父、父亲……”就在虞太尉开口前,虞伯济忽然大步跨出,跪在了安南王、虞太尉与虞大老爷身前,“请恕孩儿的滔天大错。”
众人皆是一怔。
连阿宝公公都惊诧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他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厌恶。
穆十娘却是早有预料,表情平静。
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能凭此彻底打垮虞太尉。
穆家已失去圣心沦为罪臣门户,在楚京人人避之不及,而虞太尉正值圣宠位高权重,姻亲故旧满布朝廷。
就算杀妻害亲的证据确凿,虞太尉也能轻易逃脱惩罚。
她盯上的一直是虞伯济。
作为虞家第三代的希望,前途无量的清贵探花郎,虞家毫无争议的下任家主,虞伯济在虞家地位与重要性毋庸置疑。
能把他拉下水,也足以令虞家元气大伤了。
虽是这么盘算的,但当看到事情陷入绝地,虞伯济真的当机立断站出,要替虞太尉顶下所有罪名时,穆十娘仍忍不住唏嘘。
虽然最初是靠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