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珍贵人让人蒸了一屉香甜软绵的大馒头,送到了西行宫,她本是试探,没想到灯草居然收下了,这下把她喜着了,果然猜对了,灯草姑娘爱吃馒头。
灯草跟了萧言锦后,珍馐美味也吃了不少,但她情有独钟的还是馒头。只是进了西行宫,萧言镇要供着元魂的宿体,吃穿用度皆是上乘,每日厨房送来的是用贡米煮的白米饭,精心制做的菜肴,灯草对吃食不讲究,好不好吃是其次,能填饱肚子就行。精细的佳肴吃多了,她有些怀念馒头,但也只是想想而已,除了要回长离剑那次,她在西行宫从来不提要求。
眼下有人给她送馒头,她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消息一传出去,诸妃又开始蠢蠢欲动,变着法的往西行宫送吃食。连齐贵妃都不计前嫌,也蒸了一屉桂花馒头送过去。见齐贵妃都送了,还在观望的宫妃们不再犹豫,全都加入了送吃食的大军。
阖宫上下只有皇后按兵不动。
大宫女彩云有些担心,“娘娘,连齐贵妃都往西行宫送东西了,您看……”
皇后一手捧着茶盏,一手拿着杯盖撇着茶叶,表情淡淡的,心里却不以为然。她出身魏家,百年不倒的大世族给了她底气,生个病怏怏的儿子,皇帝得立为太子,再不喜她,也不能废了她,另立他人。在她看来,那些宫妃都疯魔了,个个出身高贵,却变着法的讨好一个低贱的丫头。
身为皇后,她不能折了自己的面子。
外头传来了动静,人没进来,张扬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听说娘娘这两日身子不安,可好些了?”
外头宫人在答话,声音小,听不真切。彩云看了皇后一眼,后者坐着没动,依旧不紧不慢的撇着茶叶。
下一刻,齐贵妃迈进门来,“臣妾给娘娘请安。”
皇后脸上浮起端庄的笑,“妹妹来了,快坐。”
“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蒙妹妹挂念,已经好多了。”
齐贵妃是个擅谈的人,有她在,气氛总是不错的,她说着这两日宫里的一些趣事,把皇后逗得捂嘴直乐。
“娘娘说可笑不可笑,送她胭脂水粉不要,偏偏要那狗吃的馒头,依我看,倒底出身低贱,上不得台面,所以皇上也不好贸然给她晋份位,免得被人耻笑。”
皇后笑笑,问,“妹妹去过西行宫了?”
“没有,不过派人送了屉馒头过去,”提起西行宫,齐贵妃颇有怨言,“听去过的人说,西行宫的景致不错,大冬天的,咱们这儿的树木都凋零了,一派萧索,西行宫却是郁郁葱葱,放眼一片绿色,陛下这座金屋造得妙呢!”
皇后的注意力不在景致,而是那屉馒头,闻言一笑,“妹妹也送馒头了?”
“一屉馒头算什么,送就送了,臣妾是想,大伙都送了,臣妾要是不送,显得小气,咱们皇上是个心思缜密的,面上不说,心里可都记着呢。”顿了一下,看着皇后,“娘娘没送?”
皇后但笑不语。
“娘娘,臣妾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与本宫情同姐妹,有什么不当讲的。”
“娘娘贵为中宫,照理说,不必趟那浑水。可后宫三千佳丽,无论大小,都以娘娘马首是瞻,娘娘待众姐妹也宽厚仁义,提起娘娘,无人不竖大姆指,怎么到了灯草这里,娘娘就……”
皇后,“你的意思,本宫也该送屉馒头过去?”
“一屉馒头虽不值当什么,娘娘的宽厚大义却彰显无疑,皇上必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娘娘您说呢?”
皇后笑得有点勉强,“妹妹这话也有道理,大伙都送了,本宫不送,显得本宫小气。”
“臣妾不是让娘娘讨好谁,做做样子罢了。不过”齐贵妃话锋一转,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娘娘有娘娘的想法,不必因为臣妾的话改变主意,横竖这事娘娘自个拿主意。”